她端起杯囫囵吞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继而道:“但是执行经纪是必要的,以后商业活动多了,对接工作你也不能总是自己亲力亲为。你放心,这次是我亲自挑选的,是你们专业本科应届毕业生,艺高人美心还净,” 说着,挑眉一笑: “你会喜欢的。” 江晚云眉眼间始终是温和的笑意,耐心地听着她说完,也没有掩饰对这件事的意懒心卷,眼神举止都不作期待。 “那你还不快请人进来?” “我这记性……”萧岚连忙放下杯子回头:“进来吧。” 随声,林清岁迈入。 窗外阳光给了房间一道光影切割线,林清岁由暗走到明,白衬衫和冷调的肤色,在光晕里清透得像一块美玉。 “您好,林清岁。” 她简洁地自报家门。 江晚云眉间一凝,迟疑片刻才起身伸出手相迎: “幸会,江晚云。” 窗外光晕流淌下来,这只手从骨骼线到不沾阳春水的指尖,都仿佛精雕细琢。 如果说林清岁是未经雕琢的美玉,江晚云就是佛寺里修磨数年的菩提,就像她手腕上松松落落挂着的那串十八子一样,美丽而不轻浮,淡雅却有质感。 而林清岁只觉得自己攒着一手心的粗糙,松开短暂地掌握便退回来。 萧岚观察着江晚云,忽然勾起唇角一笑,合上茶杯起身: “行吧,反正呢人我是给你送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公司还是事,我就先走了,合同在这,你们慢慢聊。” 走到门口,依然不放心地转过头点了点,压下声音语气故作威胁:“江晚云,试用期结束前不能赶人走。” 江晚云哄她高兴,就故作乖顺地颔首低眉:“遵命,萧总监。” 声音轻轻的。 窗外淅淅沥沥落起雨来,透进一丝凉意,吴秋菊走上去关了窗,把桌上热茶又续了一杯,不声不响退出房门。 “我记得你。确切地说,专家委员会的每一位教授看过你的研究计划后,对你的印象都很深。我挺意外会收到你的邮件,我猜应该有职称更高,资历更深的导师给你抛出橄榄枝了,是吗?” 林清岁沉了沉目光,问道:“为什么不收研究生?” 江晚云简言解释道:“我的时间有限。” 林清岁眼光毒辣地看了她几秒钟,直言:“带备考生是最有效的变现方式。” 她不是不问世事的小姑娘,知道考学的水深火热。 江晚云包容一笑,对于这个论断,没有认可,也没有否决。 “那你呢?不继续读研,也不去考剧院,选择来应聘这个职位,难道是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心仪的导师人选了吗?” 林清岁双眸抬起,正视她直言:“是。” 江晚云意料之外,一时间顿涩了目光。 她也未曾想到,多年以后再回头,才发现彼时本已站在时光尽头的自己,为了追逐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又拖着孱弱的身体,走了很长的路。 第3章 鹅卵石“深山里的墓碑,不只有风辞那…… “按理,你们的工作只需要跟着跑跑剧场,最多去学院里帮帮忙。江老师体谅你们都住得远,有的还是外地人,就特地在家里给你们安排了一个房间,工作日住在这,来往剧场也方便。就是来来去去好几个人了,也不知道这次你能住多久,总之,我先带你熟悉一下。” 吴秋菊在前领着路,语调和动作一样慢条斯理。 林清岁微微点头:“麻烦了。” “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和洗手间。这些地方都是公用的,像冰箱,咖啡机,饮水机,还有这个柜子里的锅碗瓢盆,你自己生活上有需要就自便。江老师的碗筷杯具我都是单独收好的,在厨房最左边的柜子里。” “客厅那个玻璃柜里摆放的,是樊老生前收集的中古玩意儿,一般不要打开。你之前那个助理多事拿了只杯子出来擦,结果不小心打碎了。也就是我们江老师性情温和,这种事一般也不会怪罪什么,但我们自己还是得有分寸。” 林清岁逐一听着。 吴秋菊又领着她上了二楼,说话音量压低了些:“这间是储物室,旁边就是我的卧室,你有什么事,要是我没在一楼,尽管来敲我的门。” 林清岁微笑点头。 话音刚落,听到江晚云房间传来低低几声咳嗽,林清岁闻声,刚想过去看看,吴秋菊拦住了她,摇了摇头。 林清岁看向房间,门是打开的,但从她今早搬行李箱上楼,到吴秋菊带着她熟悉一圈,江晚云都跟两耳不闻窗外事似的,专注地翻读手上的书。 只是那孱弱的身子偏偏爱迎风坐,不过初春节候就把窗户大开着,不受凉也奇怪了。 吴秋菊带着她往前走远了些,才低声解释道: “江老师喜欢清静,专注做事的时候也不喜欢被人打断。之前有次是低血糖犯了,我做好了饭去叫她的时候才发现,从那以后房间一般都会开着门,有什么动静能第一时间听见,除了有特殊情况,一般也不好进去打扰。” 林清岁了然。 “尤其要注意的是这间房间,这是樊老生前的书房,江老师给上了锁,不让人进,她自己每周会进去打扫一次。” 林清岁跟随的脚步突然顿住,眼神像捕猎鹰爪一样朝那扇门背后的东西抓去。 “林小姐?” 吴秋菊叫她,那眼神也就扑了个空。 吴秋菊接而道:“这间就是江老师给你准备的房间了,有独立卫浴,床单被套都是新买的,我已经洗好晒干,给铺上了。你回头看看还缺什么,再告诉我就是。” 林清岁应声:“嗯,我都了解了。谢谢秋姨。” 吴秋菊笑了笑:“不谢。我倒是希望你能留下,也省得我同样的话再说一遍。” 林清岁礼貌回应一个微笑,再次道了谢。 后来两天的时间里,林清岁逐渐意识到之前那个擦中古杯具的助理大概不是多事,而是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事。 确切来说,是江晚云并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她们做。 这是一幢寂寞的宅院,在一片洋房中独留中式特色,半亩大的地方,只住了一个女主人。而这里的女主人也并不缺钱,吴秋菊负责了大部分家务,繁重的清洁工作也是每周请一次钟点工,就连庭院池塘里的水,也有专门的净水系统自动循环。 至于演艺工作,江晚云不同于公司旗下其他艺人,她专心于舞台和科研,对自己的发展方向明确且不接受其他人摆控,什么包装,营销也一概不屑一顾。林清岁这些日子也摸索清楚了,有萧岚这个亲闺蜜在公司罩着,江晚云几乎可以说是能为所欲为。 只是萧岚大概也没有算到,这样下来,一个月以后江晚云便可以以不需要人手为由,让她这个执行经纪走得理所当然。 但林清岁要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今天或许也不会在这里了。 * 昨夜连绵一场雨,风雨打得窗响,把睡眠本就不深的江晚云扰醒,就很难再入睡。清晨把窗帘卷起,看见晨曦雨露中的甘棠依旧,困倦的眼中才展露几分宽慰。 “咳……咳咳……” 一阵风来,江晚云不禁又蹙眉咳嗽两声。 恰好吴秋菊到点送了热水和药进来。 “清岁住在这里都还适应吗?” 江晚云眉头还没解开,又关心起。 吴秋菊应:“都挺好的,一早就出去忙活了。” 江晚云刚接过药丸,茫然抬眼:“忙什么?” 吴秋菊也露出些疑惑的神情:“不是您让她去清理庭院那些鹅卵石的?” “鹅卵石?”江晚云眉头一凝,越发不解了。 两人双双下楼走出庭院,看见林清岁穿着雨靴,披着雨衣,蹲在池塘里一颗颗把鹅卵石拣进身边的桶子里,用净水洗去泥土,再一颗颗放置。 江晚云沉默观察片刻,走到跟前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清岁抬头,掀了雨衣帽子:“昨晚上下雨,泥沙翻上来,把这些石头都埋下去了。我之前听说鹅卵石用来按摩热敷能促进血液循环,还能护肤美容,这么好的东西既然用来用来放在池塘里,怎么也不能被沙子埋没了吧?” 吴秋菊失笑:“你这孩子……用我们家乡话说啊,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里头都是流水,冲个两轮泥沙不都干净了?要你一颗颗洗?” “是吗?”林清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要么说术业有专攻,这些事儿还是秋姨您清楚。” 吴秋菊笑着摇摇头:“江老师,快进屋吧,这还下着毛毛雨呢,一会儿又该着凉了。” 江晚云却没有作声,停留片刻后转身回了屋。 林清岁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涩。片刻,蹲下继续把桶里的鹅卵石一一放回。 “我还以为是您叫她去做,让林小姐之后能知难而退呢。不过这孩子看着心思简单,长得也水灵,您真的不考虑考虑,留下她?” 江晚云平淡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到备饭点,江晚云下楼招呼了一句:“秋姨,今天不用准备我们的午饭了,我带清岁去趟剧场。” 吴秋菊放下手里的活,看了眼林清岁。 林清岁正帮忙和面,也抬起头。 江晚云见两人面面相觑,就问:“怎么了?你们下午有别的安排吗?” 吴秋菊尴尬笑笑:“不是,就是我刚才安慰林小姐说,您之前也没带助理去过剧场。” 江晚云一愣。 而后松叹一声,眉间淡淡凝蹙,笑意婉然,声音也因久在病中,过分柔和: “某些人利用我院子里的鹅卵石,埋怨我大材小用,我要是再无动于衷,不是辜负了鹅卵石白白牺牲一场?” “鹅卵石?”吴秋菊没听明白,转头看看林清岁。 林清岁没有言语,又低下头去把面和完。 * 今天剧场没有戏在彩排,空荡荡连个管理人员都不见,江晚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钥匙,自己开了大门进来的。 “我一会儿约了一位老师,要聊聊花辞镜改编的事,你以专业的角度,帮我记录一下重点吧。” “嗯。” 林清岁冷声答应,随后就看着江晚云自己上了舞台,前前后后走了个遍,心里好像反复推敲着什么。 不久,有人走进剧场。 来者通身气派不凡,白发烫了精致的小卷,抹了发胶别在耳后,领口打了丝巾,裙下踩着高跟鞋。 江晚云起身相迎,转而向林清岁介绍:“杨幸。” 林清岁本能地想继续听下去,但江晚云并没有再赘述任何。固有的思维让她觉得,直呼教授大名是不是不太尊重,转念又想,如果有名有姓的介绍都不算尊重,又有哪种职业属性或社会地位,可以高于这个人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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