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衣的肩膀下意识地绷紧,很快垮了下来:“没关系,箱子防水,不会淋湿的。” 嘴上说着没关系,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心疼。 时默认为这里面装着对对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箱子里是大提琴?”时默见过背着沉重提琴的考生匆匆赶火车的画面,只是乔衣的箱子比她们的更宽更扁一些。 说话间到了时默家门口的便利店,二人一前一后入内,时默和熟识的夜班女店员打了声招呼。 乔衣放下箱子的拉杆,解开被雪浸湿的箱套扣:“一路过来,也该给它透透气啦。” 两个店员围了过来,饶有兴致:“透透气?你的箱子里是不是有好几只小猫咪?” 乔衣摇摇头,小猫咪那样的生物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拥有的。 时默看乔衣打开箱子,余光却顺着乔衣白皙的手腕转移到脸上。 这会儿便利店内灯火通明,时默将对方看了个真切。 黑发绿眸,眼神清冷,皮肤雪白,整张脸既显得十分动人,又高不可攀。 时默松开大衣领,轻轻抚摸胸前的吊坠,心下思索。 印象里有这么一个人,就是最近,她绝对在哪儿见过她。
第三章 乔衣打开了箱子,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台简易式的电钢琴,底下压着拆卸掉的踏板。 老旧掉漆的边角,微微发黄的白键和被手指磨亮的黑键,无不显示出它已经被主人使用多年的情况。但每颗按键都被细细擦拭,上面不沾半点灰尘,就连音量旋钮也被抛过光,泛着好看的亮色。 时默看到电钢琴的瞬间,对乔衣这张漂亮脸蛋的记忆就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几天前刚刚开始下雪,舞蹈房里也迎来了以雪为主题的新的编舞。 时默给几个小孩儿示范完舞蹈动作后,发现班上头毛最黄、脑子最二的黄梓星在休息期间又偷偷摸出手机划拉。 只见黄梓星的两只大拇指上下翻飞,面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咧着嘴俨然是坠入爱河的少年。 时默走到他背旁,见他并不是在和喜欢的妹子聊天,而是起劲地刷着微博,还关注了最近在巫城举办的银翼杯钢琴大赛的超话。 黄梓星看见时默,如获至宝地把手机递给对方,眉飞色舞道:“时老师,快看视频!” 时默接过手机,按下播放键,屏幕里先是黑白交错的按键,十指纤纤像抚摸流水般拂过琴键,琴声委婉宁静。随即画面拉远,弹奏者垂着眼眸,柔顺的黑色长发随着双臂的轻摆偶尔拂过电钢琴边缘。 音符流泻,随着几小节过渡逐渐变得高昂热烈,弹奏者也抬起雪白的脖颈,深呼吸之间那双半阖的眼忽地睁开,阳光照射进来赋予了鲜亮的色彩,那是双泛着浅色的绿宝石般的眼睛。 伴随着视频里的钢琴声,正在练舞的少年们渐渐围了过来,探头探脑地看屏幕,对弹奏者的样貌和气质七嘴八舌地评论。 “好好看啊好好看,神仙小姐姐,我已弯,求搞姬!不过听说她好高冷的……” “时老师,蛋黄给您看的这个我知道!这首里希特奏鸣曲是乔衣小姐姐自己写的,刚刚有一部分又和她曾经提供的琴谱有出入,即兴发挥超强!她比赛时唯独没有用赛场提供的钢琴,自带了电钢琴。” 黄毛在两名女同学面前装帅道:“这才初赛就如此拽,不恰饭不给赞助商面子嘛。” 时默听了忍俊不禁:“黄梓星你可以啊,还知道恰饭?” 她随着少年们感叹了一番琴声和少女的颜值,将视频连同手机关闭放在台板上,那天记忆的终点是她教黄梓星把新动作翻来覆去做了七八遍才把手机还给他,叮嘱他上课不要玩手机。 时默将记忆中的少女和眼前人对上,心道怪不得蛋黄那小家伙拿弹珠弹人家,原来是故意的,回头得好好教育。那么这个叫乔衣的女孩子不远万里赶赴巫城,想来就是参加第二轮的钢琴半决赛。 时默再看那台琴,脱口而出道:“罗兰fp30。”她说完想给自己鼓鼓掌,厚脸皮地感叹自己真不愧是侦探在世,这么细节的记忆也能拣起来。 乔衣的眼神一下子亮了,就如同那天初赛弹到即兴演奏时闪亮的眼睛:“你知道这个型号?时姐你也弹琴的么?” 她把时默拉到便利店的餐椅上坐了,声音洋溢着热忱,双眼泛着雀跃的光,简直就在说“多跟我聊聊这方面吧”。 时默见她高兴成这样,不愿扫她兴,但也只能摇头笑着说:“只是略有了解,听朋友说起过。”既然乔衣不愿意透露姓名,她也就假装没有看过乔衣本人的小视频,不了解银翼杯。 乔衣不疑有他,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虽然不无遗憾,但也和时默简单说了说这台琴的由来:“这是我哥哥的。但他很快就厌了,之后都是我在弹,所以这回……带了出来。” 时默顿时明白乔衣省略掉的话语是“比赛”。尽管天色很晚,她还是跟着乔衣的手指摸过每一条琴键,告别之前跟着乔衣学着弹了简单的《小星星》。 时默的手指在跳舞的时候灵活得像没有骨头,弹起琴却跟旧挖掘机没上油似的,僵硬且找不着地儿。乔衣也没有丝毫不耐烦,见时默有兴趣学习,便手把手教她弹奏,食指覆着食指,自己的小指将对方的勾起,轻点在对应的5键上。 时默侧过头看乔衣,对方的唇畔勾起了浅笑,隐隐约约还有点儿小酒窝。 她莫名地觉得乔衣笑起来可爱极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就应该多笑。 乔衣在她耳畔轻声提醒道:“这个地方两拍,一二。” 耳畔酥酥的痒意让时默回过神,弯着眼悉心接受教诲:“一二。” 两名店员也凑了过来,感叹这真是一首男女通用老少皆宜的好曲子,就连五音不全的时女士也能弹得有模有样。 时女士表示上帝赐她美貌和优美的舞技,却收走了本该横跨八个八度的海豚音好嗓子。 她冲店员妹子抛了个wink:“人无完人嘛。” 店员妹子:“噫……” 至于想拉乔衣一起跳舞这个念头,时默已经完全打消了。 不过这世间之事,向来凑巧。 周末有舞蹈课,时默还没被闹钟叫醒,就被微信消息震醒。 是黄梓星在小群里抱怨银翼杯半决赛不知什么原因临时取消了。 那边的少年在哀嚎不能看到美丽的小姐姐现场弹奏,时默笑着摇头,把手机揣进兜里。 给收进窗台里的那几颗多肉浇完水,就打算去教室。她刚要关上窗户,就看到楼下不远处的车站花坛边上蹲着个小姑娘。 小姑娘的身形像极了前天晚上不辞辛劳,手把手教她弹琴的乔衣,只是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的颜色也不一样。 时默一时不能确定这人是谁。她拽了拽毛衣链,想着要不要下楼看看,又担心上班迟到,给小黄毛他们树立坏榜样。 邻家阿婆从隔壁窗户探出头来,对时默碎碎念:“我眼也不眨地看着呢,这孩子都蹲了快半小时啦。” 时默抽了抽嘴角,阿婆你能看这么久也是好定力,。 她披上大衣几步跑下楼,快步走到花坛边,见到的果然是乔衣。 “小乔,你怎么在这儿呢,不去车站里边等车。” 乔衣见到她,嘴唇抖了两下,勉强扯出不算笑的笑容,半天才说:“冷得走不动了休息会儿。时姐,好巧呀……” “怎么这么怕冷。”时默把她扶了起来,发现乔衣的外套不见了,心里猛地一跳,“衣服是被人给抢了?” 乔衣摇摇头:“卖了。” 时默愣了小会儿,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卖了?” 这年头谁会把自己的衣服卖了,还是在这下雪的时候? “真的不是被抢了?别害怕,我帮你打电话报——” “别……”乔衣耳朵通红,笔尖也有一点红痕,只是双唇被冻得惨白。她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真的卖了,只是卖了换钱,我身上没钱了。” 她顺着时默的视线看到套着箱子的电钢琴,误以为时默想让她卖电钢琴,便一把抱住箱子,语气坚决,“这个不可。” 任是时默好脾气,也被这神奇的逻辑气得直皱眉。她二话没说把自己的大衣罩在乔衣身上,试图减少对方打哆嗦的频率:“总有别的办法,冻着算怎么回事。” 看乔衣那副迷糊的模样,愈发气不打一处来:“傻乎乎的。” 乔衣安静地听了,时默让她把手伸出来,她也就乖乖地放下箱子,把手摊到时默面前。 本以为会被这个年长的姐姐打手心,谁知时默却将手掌覆盖在了乔衣手上,缓缓用力,把乔衣冻僵的双手放在自己掌中,来回摩挲。 乔衣本就冻红的耳廓烧得更厉害了。她的声音细如蚊蝇,但她们又在这里相遇,拜托人的事本就一回生二回熟,挨了冻只换道路费和伙食费的她将心里的请求说出口:“时姐,我想麻烦你一件事……你是舞蹈老师,你们那边有招钢琴老师吗?可以的话,我想找份工作。” 时默联系今早得到的消息,料想乔衣这是没参加成比赛,现在想打工糊口。至于对方为什么身上没钱,要在巫城待多久回家,又或者攒够钱去参加别的什么比赛,都不在她的探究范围内。 她斟酌着开了口:“倒也不是没有,不过去琴行起码得大学毕业,你成年了吗?” 乔衣摇头:“还差三个月。” “有考级证书吗?” “我……不用考那个。” “有教学经验吗?” “……” 见乔衣开始咬下唇,浅绿色的眸光起伏不定,满脸写着为难,时默不知什么反倒松了一口气。 琴行什么的,没经验没证未成年,做助手尚可,要想靠授课吃饭,在人才辈出的巫市绝非易事,这也是主办方当时把银翼杯半决赛设置在此地的理由之一。 但这个小漂亮难进琴行,进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比如时默本人的工作室。 捡人收徒这种事,时默最为喜欢。这是命运的安排,千载难逢卖安利的大好机会近在咫尺,可不能像前几回那样搞砸了。 时默深吸一口气,左手背过后腰,右手向乔衣伸出,手掌平摊,手心朝上,微微屈膝弯下腰,俨然绅士的举止,挑着眉邀请道:“小漂亮,跳舞吗?”
第四章 时默温暖的大衣罩在乔衣身上,沉甸甸的重量压在乔衣肩头。她不由地捏紧了大衣领口,煞风景地问:“时姐,你冷吗?” “嗯?”时默一时跟不上乔衣的脑回路,细想后失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被冻傻啦。” 乔衣顺着时默的话回答:“是有点。” 她又怎么不知道时默是为了给她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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