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惨白的光亮泛着层寒意。 白猫变成了人,模样与从前有几分出入,细看却仍有几分相像,大抵是从哪刚找来的躯壳。 伍壬一时不语,明黄色的竖瞳中带着打量,毫不遮掩的在朝思暮身上流连,一直至被陡然出现在怀中的酒壶打断。 沉甸甸的酒壶,分量不少,伍壬的嗅觉很是灵敏,略微刺鼻的酒味,这酒的度数很高。 伍壬犹豫片刻,扫视着朝思暮见对方根本没有在看自己,好似压根不在意,完全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 酒气冲人,伍壬一口闷了些许,险些被呛到,咽下喉间的辛辣,望向朝思暮的眼中更是探究。 她不知这人想要做什么,终归跟这人扯上关系的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房梁上的两人各怀心事,朝思暮随手将空掉的酒罐扔在伍壬的脚边,眼神很是空洞,良久开口道:“三日后会有人来接晁怜回宫,你们想激怒我让我去杀了皇城中的反贼对吗。” 伍壬饮酒的动作一顿,拎着酒罐的手僵在了半空,不知该作何反应,不禁抿唇,神情很是严肃,这人怎会知道这些。 朝思暮又拎了一壶酒,余光扫到伍壬僵硬的动作,低声道:“我能听见你跟她的心声,我没有任何意义也无需再瞒着我,做戏也不必了。” 清脆的声响是酒罐掉在了地上被摔碎,惊醒了愣神的伍壬也惊起了在屋内辗转反侧的晁怜。 朝思暮望着皎洁的明月,干净纯粹,不似她一般晦暗。 晁怜的一反常态是在试探她罢了,不过也是她自作自受。 伍壬听完了朝思暮的话,金色的竖瞳微缩,犹豫片刻很是凝重的盯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朝思暮。 “你既知晓又为何要继续,你有何所谋求。” 朝思暮闻言,摇了摇头,月色下惨白的肌肤显得有些病态,轻声道:“无所求。” 晨色微熙,晁怜一夜未眠,天色刚亮便从床榻上起身,大抵是焦虑,不停在木屋内踱步,良久推开门只闻见一股很浓的酒味,扫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人影,静的厉害。 晁怜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四处查看却什么都没有,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正欲离开时却在角落的柴火垛里看了看一小撮白毛。 林中鸟鸣回响,晁怜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柴火垛附近,这才发觉藏在柴火垛中熟睡的一只白猫。 晁怜松了口气,下意识扶额,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那团毛茸茸的白色皮毛。 指尖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跟规律的律动,晁怜没忍住又戳了几下,察觉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微微蹙眉,弯下腰往前更近了些,视线又更加清晰,这次看清白猫睡的很香,细听还能听见细微的呼噜声。 晁怜蹙紧的眉头陡然舒展,眼底添了几分无奈。 其实她在这木屋中休养的第三天就被白猫又或者说伍壬找到了。 伍壬跟她解释了,她先前假死后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之前本想藏匿在偏殿,休养一段时间后将她带离那个地方,不曾想期间出了很多意外,阴差阳错被困在了这林中。 她从林子里往皇城中赶的时候嗅到了自己的气息,预感到不妙,果断一路寻到了这处。 她跟伍壬在这木屋中休养了两日,大概了解了些她先去不曾知晓的事以及她被困的缘由。 伍壬从林子去皇城的路上有遇到过蒋斌的人,跟踪了好一会这些人是在做什么,起先还没弄的很清楚,眼下见到殿下却很容易串联在一起。 蒋斌手握部分兵权,不服林默管教也仇视晁怜,狼子野心,昭然若知。 晁怜本想与林默来一个里应外合的计策,抓住这些藏着暗处的反贼,不曾想身边较为亲信的人会先一步按耐不住。 蒋斌很是熟悉这皇城中的方位布局,不止如此他也很了解林默,知晓她的软肋在哪,十分轻易的便将林默要挟,作为己用,至于殿下在他眼中是一颗扎在肉里的钉子,他不缺兵力也不惧人言。 蒋斌一心要将殿下杀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他不觉得以殿下的情况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但畏惧有人借着殿下的名头来讨伐他。 伍壬将这些事梳理清楚后讲给晁怜听,她本以为殿下听完会感到气愤会悲痛,可殿下只是点头应下,好似早就知晓这些般平静。 晁怜并不知晓这些却对人性有所认知,她不意外自己会遭到背叛。 浅珀色的眼眸同最初般澄澈,深处却多了层暗色。 晁怜在木屋休养的这段时日里想了很多事,无论过去还有现在,她让伍壬回去打探皇城中的情况。 兔死狗烹,那群人没能在废墟中找到她的尸体,意识到被她逃走了,一批人在城外搜寻她,不过更多的人都忙着内斗,她反而安全很多。 至于宫中的势力大多分为两批,一是蒋斌为首的反贼,二是林默,不过林默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 林默一直在派人寻找她,不过是想将她接回去,大抵是要护着她,可能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的,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晁怜听了伍壬传来的消息,她心底大抵有了思量,眼下是正合适的时机,她可以借林默的手回去,她若回去的消息被知道,蒋斌想杀了她,一定会与林默起冲突。 林默那么长时间都按兵不动的搜寻她,不与蒋斌起正面冲突,大抵是想保存实力,倘若寻到她便用她的身份来压蒋斌一头。 蒋斌并不畏惧她,可除去这两股较大的势力,还有一部分零零散散的人是会依附于她的,毕竟她的存在会给这些人带来更多的便利。 晁怜思愁了许久,这段时间里她的身子也恢复了很多,眼下或许是个好时机,她前些天便让伍壬去联系了林默,告知了她现在所处的位置。 不出意外在这几日内便会有人来寻她。 她除了告知了林默自己的位置,蒋斌那边也让伍壬去打探了一下,这俩人的冲突在所难免。 这些虽可以暂时牵制这两人,短暂护自己周全,可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受人摆布,她需要一把可以为她杀人的利刃,一把锋利到弑主的利剑,她需要将那把利剑握在手中,为己所用,可必要的时候她也要能将那把用完的剑丢掉。 晁怜瞧了眼林中的景色,脑中逐渐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旁人或许做不了利刃,那人却可以。 思及先前的往事,晁怜对朝思暮的情绪很是复杂却又在这宁静的林中梳理的极为清晰,心下微沉。 她能感受到那人对她有愧疚有恨,那是一种极为割裂的情感,她不清楚为什么是这样但她不在意,她现在需要用这人对她的愧疚来帮助自己。 晁怜在这林子里的时候一直在探究朝思暮对她的愧疚有多深,愧疚到会做些什么。 一连待了好久,她只能定时在门口收到那人送来的吃食跟药,不曾见那人露面,不过她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她可以肯定朝思暮一直在她身旁从未离开过,不过是不敢见她,大抵也是因为愧疚。 晁怜有好奇过那人为何愧疚,思来想去,一直到最后也只剩自嘲,她们其实早就两不相欠,到底也是命运弄人,一直纠缠到了现在,往事也没了回忆的必要。 一直等不到人主动出现在眼前,晁怜便决定先试探一下朝思暮对她的情感,不曾想会如此顺利。 清晨的光亮较为温和,晁怜便不觉刺目,一直在原地站了良久,垂眸看着还在熟睡的白猫,唇角隐约浮起一抹弧度,沉沉的吐出口气,一瞬感觉轻松了许多。 一直等了有一小会,晁怜见白猫终于有了些动静,不过却也还没彻底醒来便轻咳了一声,白猫瞬间从柴火垛中爬了起来,不过身形似是有些不稳。 晁怜见此情景,眉梢微沉,眸底携着分关心,压低声,轻声询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白猫晃悠了一下身子,前爪挠了一下自己的胡须,一瞬打了个喷嚏,眨眼换成了人形。 “没有的小主,大抵是昨晚没休息好,眼下有些疲倦。” 晁怜将伍壬从柴火垛中扶了起来,拍了拍肩上的杂草。 “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先回皇城那休息一段时间,近几日可能不太平,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操心我了。” 最近这段时间里都是伍壬在林子与皇城中来回往返打探消息,的确很累了。 晁怜说完很想摸一下伍壬的头,大抵是先前留下的习惯,可看了眼已经换了副样子的伍壬,微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它还是很喜欢毛茸茸的月饼。 伍壬的反应有些迟缓,大抵还是没能从昨晚的酒劲中缓过神,揉了揉眼,垂头答应了下,心情却很是沉重,接下来的事,注定不会太平了。 第90章 宁静的山林被惊扰,吵闹的马蹄声从远处往山林的…… 宁静的山林被惊扰,吵闹的马蹄声从远处往山林的深处蔓延。 晁怜坐在木屋中很是平静,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嘈杂,眸底闪过一丝晦暗。 吱呀一声,陈旧的木门被推开,林默摩挲着上面的划痕,心脏上好似被压了块巨石,压的她喘不上气来,那种感觉在瞧见在屋中坐着的晁怜时,那种感觉更甚,好似被淹没在水底。 晁怜闻声去看木门,四目相对,轻声道:“你来了。” 林默有些回避晁怜的目光,不敢去看晁怜,她怕看到一些无法接受的。 那场火那么大,晁怜本就体弱更不会一些求生之术,她是怎么逃掉的又会受什么样的伤。 屋内点着火烛,微弱的光线不足以让林默将晁怜看的很清楚更别说她本就不敢去看。 晁怜见林默的视线躲闪,举止不自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怎么了?” 语气中带着困惑,晁怜不禁蹙眉。 林默适应了一下,头却越来越低,良久才低着头,沉闷道:“臣有愧于陛下,臣未能救陛下于危难反而令陛下受伤。” 晁怜闻言愣了一下,眉间不禁舒展,深情很是平静同先前那般,心底却不断咀嚼着那个称呼。 陛下…她当真不是亡国君…… 林默正欲起身朝前走两步,后面却先传来一阵慌乱的喊声。 “将军!快走!蒋贼追上来了!” 几乎是一瞬,林默也顾不上心底的愧疚,她的身体比思绪更快一步,拉住了晁怜的手就往外跑。 正直晌午,屋外的光亮十分刺目,晁怜被晃的看不清,模糊中只瞧见有许多人在打斗,鼻尖嗅到很但的血腥味,耳旁也是铁器相撞的嗡鸣声。 林默拉着晁怜就往马的方向一路跑,高挑的身影挡在晁怜的后背,一举将人抱上马,顾不得回头看,驾马狂奔,生怕被后面的人追上。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晁怜饶是有所准备,快速整理好了情绪却也对现状有些茫然,一直在马上坐稳,不停的颠簸中扯住了林默的衣袖,稳住心神,深情凝重问道:“发生了什么,蒋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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