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朝思暮总冷着脸,大多数时候像块木头却又总会在她需要时出现,偷偷给她塞好吃的。 其实她最初不嗜甜,不过朝思暮总给她带些甜食回来,渐渐的吃习惯了,她便也觉得甜很好,长此以往养成了习惯。 晁怜在一旁当看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好似那处该放着颗糖才对。 梦中她除去这些,居然还看到了些别的。 记忆中太傅总是生病,经常磕着碰着,打他的时候露出的一截手腕上带着淤青,她先前只觉得是意外,梦中她却看到是朝思暮会蹲在太傅出宫的路上,藏在角落用石子去砸太傅,使的力气很大,太傅被砸的苦不堪言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晁怜看到这一幕,不禁意外,她从前的确没注意到这点,朝思暮总往宫外跑,她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不过是真的没想到会是在替她出气 晁怜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沉默了一会又继续往下看,这次换到了她大概十几岁的模样,那时的她已然沉稳了许多,她虽然很多事做的不算很好却也能咬牙做完,眼下却看到了另一幅场景,原来她没做好的事,末了有人帮她扫尾巴。 晁怜就那么看着脸上染着血的少年朝思暮,好似隔着个时空对视,触及到深处的寒意,那时的朝思暮似乎与现在重合了。 眼前的场景勾起了晁怜不好的回忆,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拦住,不过又换了个场景,这次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朝思暮。 时间是侍女看到书房中的画,告知父皇的那一日。 晁怜的脸色有些难看,声音跟着多了几分哑意。 “够了,我并不想看这些。” “若你是想报复我,你已经做到了,我已经不欠你了。” 晁怜的嗓音嘶哑,好似有些崩溃,闭眼朝某处喊道。 朝思暮就藏着这梦中的一处角落,迟迟不肯再现身,听到晁怜的话愣了一瞬却没将这场景挥散。 晁怜在梦中无法回避,继续看那日的事,脸色却越来越差。 父皇得知她喜欢女人,勃然大怒,面上虽不显,她却能感受到藏在笑意下的恶寒。 朝思暮是她年少时唯一的寄托,她不舍这人去死,万般无奈下选了个最蠢最自以为是的做法,她以为自己可以骗过父皇,骗过所有人,可她高估了自己。 旧事重演,晁怜不知该作何感想才算对,不过她很快看到了些别的,除去她之外的视角。 她跟父皇交谈的那日,朝思暮来找过她,藏在窗外的木案后,听到了她跟父皇的对话。 晁怜的瞳孔一缩,呼吸跟着停了一瞬,不可置信的往前走了几步,梦中站在了窗外,她身旁则是听到了全部的朝思暮。 原来这人是听到了的,那她为何不跑,分明可以跑,最后却留了下来,留下来恨了她那么久。 晁怜继续看下去,一直看到宫宴上她叫朝思暮过来之时,朝思暮紧攥在手里的糖,那是留给她的,不过这次她等来的不是温热的怀抱,而是冰冷的刀刃。 晁怜一瞬哑然,她派人去寻朝思暮了,可没意料到那竟是父皇的人。 后面的事就发展到了现在,晁怜坐在了庭院中的一颗树下,那树下埋着很多东西,希望将她的记忆一块埋在那,烂掉。 她是对不起朝思暮可她已经还完了,她不欠朝思暮了。 沉重的老钟被敲响,晁怜从梦中惊醒,起身看了眼窗外,她这一觉似乎醒的太早了,窗外依旧漆黑一片,寻不到一点光亮,除去她殿中的暖炉在拐角处散发着火光。 晁怜坐了起来,碰到个柔软温暖的东西,借着火光看清她怀里的汤婆子,微微蹙眉,随即想到她睡前对侍女说的话,这才放松神情。 殿内的炉火烧的很旺,暖洋洋的,不会让人觉得冷,晁怜有些口渴,敲了下桌上的铜铃,殿门外守着的侍女本昏昏欲睡,听到铜铃声一个激灵,急忙推门进去。 “陛下有何吩咐?” 晁怜见侍女被冻的脸色发青,缓和了语气。 “你明日去宫外帮我准备些东西,一会我会写在纸上,到时你照着买就好。” 侍女点头应下,正欲退出殿外,走的很快很急,一瞬就走到了殿门前,眼看就要出去了,晁怜又敲了下铜铃,轻声道:“外面还在下雪,你先回去休息,待会有人来替你,不需要再守着了。” 侍女被冻得受不了,闻言便离开了,晁怜将铜铃握在手上,眸光很是幽深,这个铜铃是什么时候放在这的,应当早就丢了才对。 第76章 铜铃上带着斑驳锈迹,晁怜摩挲了一下,指尖却没染上灰尘,大抵被人…… 铜铃上带着斑驳锈迹,晁怜摩挲了一下,指尖却没染上灰尘,大抵被人清理过,看上去很老旧,声响却似从前般清脆。 铛的一声响,晁怜将铜铃扔在了地上,不屑去看。 那铜铃是朝思暮送她的,那时她总睡不安稳,半夜被梦魇缠身,时常被惊醒,朝思暮便送了她个铜铃,说摇铃便会出现,安慰她不要怕。 无数个日夜,朝思暮的确做到了,她只要摇铃,朝思暮便会出现在她面前,无论何时,那人总会匆匆赶来,驱散寒夜中的那抹冷意。 锈迹斑斑的铜铃已过去了很长时间,她先前一直放在床榻下的暗格中,后来不知怎么了,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应当是被人丢了,当时难过了很久,眼下再次拿在手中,心底只剩烦闷。 铜铃滚落到殿中的一角,不巧滚到了朝思暮的脚边,黑暗中将铃铛捡起收回衣袖,小心翼翼没发出任何声响,怕惊动了晁怜,弯腰时遮住了眸底的哀伤。 天明之际,朝思暮收到了伍壬的传讯,无奈准备先出宫一趟,临走时又悄无声息的将铜铃放在了晁怜的枕下,神情似是不舍。 伍壬站在宫门的高处,目送朝思暮的身影远去,一直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回首望着晁怜的寝殿。 林默按晁怜的意思,主动将消息放了过去,那些人果真按捺不住了。 边疆带来回的人,过了一段安生日子,逐渐不老实了起来,私下密谋跟锻造武器,意图造反。 不过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先前碍于对外敌的警惕,不便将这些人清理掉,眼下外敌被解决,她也是时候整改了。 林默与晁怜这段时间走的很近,刻意营造给外人看,为的就是试探出究竟有多少人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一并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兵不厌诈,林默找了几个侍女来散播她跟晁怜之间的传言,有心人听到定会按耐不住。 兵权表面上是在她手中的,实际是四分五裂的,她能将这些人收为己用,不免废了一番力气,饶是这样也会有一部分的人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单拎出来看,不足为惧,可若是这些人被旁人聚集,那便是一把锋利的剑。 林默深知在这军中,曾有多少是痛恨朝廷的,近年的改变虽好了些,可有些人依旧同先前般仇视,这是她无法改变的。 兵权在她手中,她在那些人眼中便是独立的个体,无关朝廷的干涉,可若她跟晁怜同程一条船,立场将截然相反。 她跟晁怜设的局很简单,偏对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最为有效。 宫中都在传她跟晁怜的关系,那些人只会自乱阵脚,着急去谋划对策,自然会将人聚集到一起。 她不能将人都杀了却可以杀鸡儆猴,她带人回瞿朝不过一载,那些人也没来得及做很大的动作,有准备的人也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则是隔岸观火,她就是要将这条大鱼钓上来,搅翻这一方池塘。 传言很快便在宫中散开,不时传到了宫外,林默便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守着,她很快便瞧见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她先前见过,边疆时收到麾下的一名将士,擅长骑马射箭,打仗的一把好手,结束后便成了个千户,还是小有威望的。 不过眼下并无战事也没用的到人的地方,此时出宫是所为何事,不必多言。 林默换了身带补丁的旧衣,不忘在脸上摸了几把灰,伪装成街上的乞丐,一路尾随那人,她倒是想看,究竟谁会是出头鸟。 汉克也很谨慎,出宫时穿的常服,特意带了个斗笠,遮住大半张脸,他的容貌与中原人不同,不做乔装走在路上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一路走的很快很急,挑选的都是相对偏僻的小巷子,不会被很多人看到,他却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汉克有些不自在,一边走一边往回看,身后依旧是空无一人,可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犹豫了一瞬往人多的地方走。 巷子里很暗,犄角旮旯也多,倘若真的有人在跟踪他,藏在巷子中很容易,反而对他不利。 “糖葫芦,红彤彤的糖葫芦,五文钱一串,客官要来一串” 拐出小巷,人逐渐多了起来,十分嘈杂。 汉克依旧警惕,转身往后看了许久,没有察觉到异常的人,眉头皱到了一起,神情不悦,听到耳旁的叫卖声,不耐烦的将人推开。 卖糖葫芦的是个老翁,胡子花白,身子孱弱,看上去就已年过半百,如此寒冷的天还要上街叫卖,本就可怜的紧,汉克那么一推,老翁带着糖葫芦一同摔在了地上。 老翁倒在地上,半晌都没声,围观的人一窝蜂的挤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汉克围了起来,指指点点。 汉克不知被谁推搡了下,险些没站稳,脸色很难看,仗着人高马大,一把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两人,恶狠狠道:“快滚开,不想挨打就滚。” 骂骂咧咧的语气,围观的人更来劲了,期间有几个壮年男子互相使了个眼色,见汉克着急走,偷摸伸出一只脚,一下把汉克给绊了个狗吃屎。 这一跤摔的不轻,汉克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表情凶狠,随手扯住了一旁人的衣领,恶狠狠的扬起拳头,作势就要打下去。 被扯衣领的人很茫然,他只是路过看大家都围在这,想着凑个热闹,他刚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眼前一阵发黑,脑仁被一巴掌扇的嗡嗡响,鼻头热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 被扇的男人一阵眩晕,好在被一旁看热闹的人扶住了,这才没摔在地上,下意识一抹,瞧见一手血,脑仁疼的厉害,男人被汉克一巴掌扇晕。 围观的人顿时噤声,一时没人再看汉克,生怕下一个被打的就是自己,汉克扫了一眼人群,恶狠狠的啐了口唾沫。 人群被汉克推搡开一条小道,急着往前赶路,肩膀忽地一沉,猛地被人按住,力气很大,压的他挣脱不开。 汉克僵硬的转过头去看身后的人,耳旁忽地响起一阵哭腔。 “爹!我的爹啊!你怎么了!爹” 沙哑的嗓音哭的惊天动地,汉克嘴角微微抽搐,反手握住了那人按在他肩上的手,意图挣脱,力气却没那人大,身上还多了好几双小手乱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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