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走了,那我呢?我怎么办? 屋子里很昏暗,只有电视机播放喜剧节目的响声和绿莹莹一片光亮,盛迦按开了灯,屋里便一览无遗。 她家的墙面并不整洁,甚至可以说是凹凸不平,有的地方还渗透了黑色的污渍,也没有重新粉刷填充。 有女人躺在沙发上,敷着黄瓜面膜,听见门口的声响也没有回头,只懒洋洋说:“回来了?” 盛迦应了一声,在门口换鞋,然后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妈妈盛怀樱拈着桌面上切好的梨往自己嘴里送,开口:“周末我准备去趟法金寺,你跟我一起去吧。” 盛迦问:“去干嘛?” “去拜拜菩萨,我最近手气太臭了,捐点功德钱说不定手气能好点。你明年不也要高考了?顺道一起去拜拜呗。” 盛迦认真回答:“我不信这些。” 盛怀樱微愣,随即笑了下,没什么特殊意味,只接着说:“那就算跟我去的,底下那个夕阳红说你身上不吉利挡了我的财路,我和她吵了一架,我是不信这些的,不过她总是到我面前说,我们去求道厉害点的签,到时候她就不敢嚼舌根了,她最怕菩萨了。” 夕阳红说的就是刚刚叫住盛迦的老阿婆,是楼下两套房子的主人,孩子都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养老,心不坏,但是话比较密,是个八卦中心。 盛怀樱时不时就要泡到楼下牌馆里,没少和这老太太吵架。 盛迦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是盛怀樱在乎,她好脸面,无论是她还是盛迦的脸,她都想好好维护。 “行吧,”盛迦思索着推掉周六的兼职,拎起书包就要进房。 盛怀樱握牙签的手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纠结,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盛迦,还有一年,他就要出来了。” 盛迦点头,“我知道,所以呢?” “你不怕吗?”盛怀樱咬了咬唇。 “他出来的时候我高考已经结束了,也不会再待在家里。”盛迦缓缓说:“所以我应该见不到他。” 盛怀樱很想问一句,那我呢? 你走了,那我呢?我怎么办? 可终究没有问出口来,直到盛迦进了房门,她捏牙签的手都有些发麻,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用了这么大的力气。 想起一年后可能要出来的人,她有些烦躁地把自己脸上的黄瓜面膜扫下来,然后把电视机声音又开大了一些,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她心底的焦虑。 - 盛迦的房间很小,前前后后不过四个平方,只有一张床一个小衣柜,还有一个别人淘汰下来,盛怀樱帮她二手淘回来的塑料书桌,书桌旁摆放着她堆得比书桌还高的书。 房门外的综艺声音清晰传进来,她却面不改色,低头再次拿出了手机。 老式手机上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依旧来自于【R】。 【R】:怎么不回话?用完我就丢可不仗义啊。 盛迦面无表情地回复:帮我留意一下徐丽静明天下午去哪里。 【R】:可以。不过你想干什么? 盛迦盯着这条消息,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可她眼底却没有任何情绪,只说:我只是要找她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我可不想今后再被她找麻烦。 【R】:你觉得我会信吗? 盛迦没有再回这句话,她可不管对方信不信。 这次盛迦没有再删除两人的聊天记录,劣质台灯突然闪了闪,她的目光落在了台历上。 台历的时间并不是现在,而是明年的七月八号,那一天用黑色的记号笔画了一个圈。 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王健出狱的日子。 她高一的时候,王健因为抢劫罪被判三年零一个月,盛怀樱在这过程中起诉离婚,并且成功了,盛迦被判给了她,因为她没有工作还需要抚养女儿的原因,这套房子也被判给了她。 盛迦在那一年从王迦改名为盛迦。 王健不在的日子,对盛怀樱来说舒畅得不像话,对盛迦来说也是舒畅的。 所以她并不准备让王健还有出来的机会。 人渣应该待在牢里反省终身。 这件事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她也不准备告知盛怀樱。 盛迦并没有让这些情绪和事情打扰自己多久,哪怕外头的电视声音还那样大,她也已经抽出英语套题,戴上自己十五块淘来的耳机开始听力训练。 她能稳稳坐第一并不是凭空来的,刻苦努力是成功路上不可或缺的东西,现在能这样没人打扰地学习已经是她三年前梦寐以求的事。 指针到凌晨一点,盛迦才结束了夜间的学习,她捏了捏眉心,感到眼前一阵发晕,这是饥饿的表现。 她晚上在酒店的员工间只啃了两个馒头,这点食物禁不住她一整夜的能量消耗。 盛迦走出房门,她记得冰箱里还有两个鸡蛋。 盛怀樱不知何时已经回房睡觉,客厅一片寂静,她放轻脚步走到冰箱边,却发现里面多了一碟切好的梨。 冰箱的小灯照亮了她的脸以及她脸上惊讶的表情。 盛怀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起码在盛迦心底是这样认为的,她也从来没有对盛怀樱有过任何期待。 盛怀樱这么多年只做过两件令她刮目相看的事,一是王健第一次打伤盛迦之后,盛怀樱疯了一样操起菜刀要和对方拼命,二是她下定决心和王健离婚,并且痛打落水狗,让他净身出户。 除此之外,盛怀樱冷漠、懒惰、无能,她并不算喜欢盛迦,大概是因为看到盛迦总让她想起痛苦的过去,她有些排斥。 盛迦其实能理解,年少时选错的路要有个发泄口,在她懦弱不敢反抗暴力的那数年,对盛迦的排斥就是她的发泄口,但后来她自己亲手解决了王健,这样的排斥就少了,她的形象逐渐变成了正常的母亲,可是母女关系也已经很难修复。 哪怕盛怀樱示好,小心翼翼想要接近盛迦,盛迦也不太想接受。 后来盛怀樱也没再示好,母女俩就这么得过且过了三年,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关系,她能用朋友的口气和盛迦说些闲话,却也和她心知肚明,两人是距离最遥远的母女,在这个家里,两人一天的对话不超过五句。 可今晚这盘留给盛迦的梨,让这个距离有点被打破,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渴求但很少得到的母爱。 盛迦的肚子咕叽叫了一声,她抬手给自己扎了个马尾,到底还是把这盘梨拿了出来,然后给盛怀樱留了张一百的钞票,这是她今晚一半的工资。 盛怀樱在修车厂工作,拿死工资,朝九晚五,周末双休,每个月三千五,她拿七百生活费给盛迦,这也是盛迦要兼职的原因,否则她或许连练习册和文具都买不起。 盛迦现在也不打算接受她的好意,宁愿单方面把这件事定性为交易。 她端着梨坐在客厅沙发里静静吃完,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溢出,咽下后缓解了几分饥饿,她抽时间登上了自己的微信,见到了一个好友提醒。 点进去之后果不其然是宋霁安。 她的头像是一只在草地上咧嘴笑的粉色小猪,极可爱的模样,验证信息里填的是她自己的名字,来源是共同群聊。 班级群里已经有人拉了宋霁安进群,99+的消息盛迦翻到顶,发现原来是宋霁安进群后发了两个两百块的大红包,群里到了十一点多也还热闹非凡,直到十二点孟叶冉上线提醒明天早上还有班主任刘老师的抽背大家才哀嚎着纷纷下线。 宋霁安发的红包按班级人数选的数量,所以哪怕盛迦是最后一个点开红包的人也依旧有她的份,她点开第一个红包。 [恭喜您领取到0.01元] 盛迦顺手又领了第二个红包,这次她领了十二块,哪怕是最后一个,也成了手气王。 她退回联系人页面,盯着宋霁安的好友申请看了一会儿,最终点击了拒绝。 第6章 白天的盛迦和晚上的盛迦仿佛是两个人 开学第二天,别的年级还在轰轰烈烈迎新,适应新学期,高三已经开始进入紧张的备考状态,盛迦进班之后,早自习还没开始,里面已经是一片嘈杂的背书声。 等她坐下后,比她还先到的宋霁安从前面扭头,手里拿着一盒奶糖,递向她。 语文课本掩盖着宋霁安的脸,她低声说:“周阿姨做的,要尝尝吗?” 她并没有提起盛迦到了现在都没有通过她好友申请的事,只热情地把糖罐放到了盛迦桌面。 “不用了,”盛迦冷漠拒绝,她抬头与宋霁安课本后的眼睛对视,“我们也没有熟悉到需要你分享零食给我的地步。” 宋霁安眨了下眼,思考了一下后还是把糖罐收了回去,“只是普通的分享而已啦,盛迦,不需要多熟悉,我也会分享给别人的。” “那你去分享给别人吧。”盛迦说:“我要学习了。” 再一次感受到盛迦的冷漠,宋霁安多看了她两眼,倒是也没生气,转身扭了回去。 白天的盛迦和晚上的盛迦仿佛是两个人,一个冷淡,一个冷淡却善解人意。 宋霁安其实挺喜欢她的性格的,她似乎很会对自己不喜欢的事说不,绝对不会为了人情和交道委屈自己半分。 昨晚她和盛迦在滨海公路走了那么久,她还以为有了些小秘密会让她们两个关系近一点儿呢,结果还真是半点没近。 扭回头的宋霁安无奈地笑了一下,也接着背起了课文。 上午的课进行得漫长而无聊,盛夏的燥热席卷着校园里每一处,仿佛只要出了教室就要将人蒸腾。 对于高年级生来说,唯一的乐趣大概是旁观高一新生苦兮兮地军训,趁着课间去小卖部买了冰棍之后还能坏心眼地去操场晃一圈,坐在林荫下边吃边看。 高三一班四节课是体育课,景江一中的体育课从来不准被占用,校长陆婧女士上任之后要求全校学生每周运动量必须达标,以保证大家有健壮的身体学习。 盛迦她们这节课跑了八百米之后体育老师给她们散羽毛球拍,盛迦坐在红胶跑道上,在宋霁安走过来前按灭了手机屏幕。 R发给她的消息隐没在黑屏中,她的身后宋霁安握着羽毛球拍问:“盛迦,我们俩一组吗?” 盛迦一个人坐在跑道上,没有人主动找她组队,因为大家都很了解她的性格,见宋霁安走过去,孟叶冉握着球拍在旁边懒洋洋说道:“她一般不参与这些活动。” 她说得没错,除了必跑的八百米,这些活动她大多都不参加,会选择回教室刷题。 宋霁安握拍子的手一顿,没说话,在等盛迦回答。 “我不打,刘老师还让我去给高二八班送试卷。”盛迦撑着地站起来,“你和别人组队吧。” 宋霁安眼底流露出些失望,最终却也只是轻声说:“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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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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