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菲姐!” 听着两人离开,鹿呦才推开门从隔间出去,走到水池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巴掌大的鹅蛋脸面色苍白,鼻尖和眼眶通红,眼底水汽弥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半晌,她拧开水龙头,掬一捧水,低头敛眸洗脸。 凉水浸润薄薄的眼皮,打湿长睫。 脑海里忽地浮现出抵着月蕴溪肩头哭的一幕。 鹿呦一把关了水,睁开眼。 有人伸手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抬头顺着看过去,被月蕴溪眼里的心疼刺了一下,目光一触即收。 “谢谢。” 鹿呦接过水,轻轻松松就旋开了盖子,手上动作不由顿了一下。 瓶盖被提前拧松了。 等她漱口后,月蕴溪关心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鹿呦:“好些了。” 月蕴溪:“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麻烦蕴溪姐姐了,我自己可以回去。”鹿呦拿出手机给陈菲菲发微信打了声招呼。 月蕴溪只迟疑一霎,便把手中的伞递了过去。 纵是百般不放心,也怕再度不尊重意愿惹人反感。 鹿呦看着伞柄,没接:“店里有备用的。” 月蕴溪也没收手:“我车里还有一把,店里备用的留给其他没带伞的人吧。” 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不好意思让月蕴溪一直举着伞,鹿呦接过了伞道谢。 月蕴溪温声叮嘱:“路上注意安全,回去给自己弄杯温蜂蜜水,没有蜂蜜的话就喝些温开水,空调别开太低,早点睡,什么都不要想。” 鹿呦神不守舍地听完,道别离开。 她现在住的地方在景江小区,与潮流街只隔了两条马路。 想当初陶芯在酒吧驻唱,常常送她回去,两人肩并肩走在这条路上,恍如昨日之事。 鹿呦及时掐断回忆的苗头,仰头呼了口气。 天上悬着的月亮毛了边,发了霉一般。 身后不远处,不紧不慢跟着她的黑色轿车开开停停,驾驶位的月蕴溪降下车窗,感受到从她那里吹进车里的风,夹着雨的潮湿。 车开进了小区,目送鹿呦进了单元楼,月蕴溪手肘搭着车窗边沿,抬眸数到七楼。 玻璃窗内的灯被打开,点亮了一小方的夜色。 她攥着手机,掐着不那么准的时间,发了条微信问:【到家没?】 YoYo:【嗯】 陈词滥调的叮嘱话,在输入狂打出来删掉,反复多次,直到七楼的光熄灭,也没能发送出去。 月蕴溪最后一次清除了输入框,收起手机,开车离开。 还是来时的路,街边店铺的灯,同路灯一起淋在细雨里,五颜六色的光被雨打向地上的水洼里,雨刮偶尔刮两下被洇湿的挡风玻璃。 那些斑驳碎影时而清晰时而朦胧,让今晚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场梦。 像,但不是。 她经年遥不可及的梦,尽头都是她,却从不会想她不幸福。 ˉ 鹿呦侧躺在床上,手上握着上一次生日陶芯送她的怀表,表盖上刻有梅花鹿。 揭开盖,指针以顺时针的方向一格一格地移动,脑海里的记忆片段却是在逆时针地回放。 从生日当天,陶芯给她戴上表,两人无意凑近,而后陶芯猛地一惊,逃似的避开。 到生日前的一次约会,类似的画面,如出一辙的反应。 再到更之前,两人促膝长谈,陶芯跟她说有点不适应身份的转换,她笑了笑说,我们跟以前一样相处就行呀。 因为不能确定会走多远,所以不敢、也不愿越界。 从友情到爱情,她们好像也就只是多了个身份而已。 如今看,真是处处都有迹可循。 鹿呦迷迷糊糊闭上眼睛,梦到年初那会儿两人闹矛盾,陶芯连夜赶回来哄她。 半睡半醒,感觉敲门声仿佛真的回荡在耳边。 蓦地醒过来。 屋里却是静得针落可闻。 她抬眸看向床头的电子钟,才四点半。 起床拉开窗帘。 苍凉的灰蓝天色如阴郁的潮汐一般扑面而来,漫过全身,“淋”了个清醒。 洗漱过后,鹿呦开始收拾行李,40平的两居室,地方小,她物欲也低,东西不算多,两个行李箱就解决了。 剩下的怀表、小鹿抱枕、煤球挂件、印着月球的手机壳、尤克里里……鹿呦挨个放进纸箱里。 脑海里不断浮现陶芯送她这些时的画面。 最后定格在初晓发她的记录里,一张张同款礼物返图上。 鹿呦闭了闭眼。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答应追求,也不至于现在连朋友都做不了。 用胶带封好纸箱,她去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准备下单同城快递。 屏幕解锁,上面悬着一条未读微信消息。 正要点进去看,门铃声先响了起来。 鹿呦从猫眼往外看了看,外面站着穿了黄色工作服的外卖员。 还以为是送错了。 结果一开门,外卖员捏着外卖单向她确认:“鹿小姐对吧?” 鹿呦愣了下,“嗯”声点头。 外卖员递过外卖袋:“您的外卖,请拿好。” 鹿呦接过,看了眼外卖单。 养胃小米粥、荷叶豆沙包以及分装的小菜。 鹿呦低头看向手机,点开未读信息,发现竟是月蕴溪。 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来的:【给你点了粥,实在没胃口的话可以不吃,等饿的时候记着还有现成的粥】 鹿呦心里像被什么戳了一下。 左侧又滑出来一条。 月蕴溪:【外卖收到了么?】 YoYo:【收到了,谢谢蕴溪姐姐】 确认外卖单上的价格,鹿呦转了钱过去。 担心月蕴溪中午再给她来一份,又怕说太直白显得自作多情。 思忖过后,她发过去说:【还好还没出门,不然就要收不到了】 好奇地补充:【要是我出门了,这外卖怎么办?】 月蕴溪没收钱,回她:【送给白跑一趟的外卖员】 月蕴溪:【等会儿要出门么?】 YoYo:【嗯,去散散心】 她没具体说去哪,月蕴溪也很注意边界感没多问,只回了个“好”。 转账还没被领,鹿呦最后提醒了一句,月蕴溪没回她。 不知是不是有事。 把手机放到一边,鹿呦拆开盛粥的打包盒。 确实没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点,她并不想为了不算多大的事要死不活。 之后把行李分别寄走,等保洁做完大扫除叫人来换了锁,赶在中午吃饭前,鹿呦回到了蓝湾花园。 也是赶巧,刚把vespa停到车库最里面,接到了派送员的电话。 “你现在在门口是么?稍等一下,这就过来。”鹿呦一出车库就看到了派送员,挂了电话,走上前伸手说,“给我吧。” 两个多小时前才见过,派送员把两个行李箱推给她,手指了下脚边的纸箱划了到弧线纸箱旁边的院门,“到付的这箱是送到隔壁对吧?” 鹿呦点点头,听着派送员打电话的声音,按了自家指纹锁,拖着行李箱进庭院。 没多久,隔壁院门被拉开,月蕴溪从里面出来,透过鹿家院门镂空的缝隙,看见熟悉的清瘦背影拎着行李箱迈上台阶。 “二百五,美女。”派送员亮出收款码。 月蕴溪回过头,淡淡地扫了眼纸箱上收件人那栏“陶芯”两个字,付了款。 再看隔壁,红木门紧闭,廊下已经没了人影。 ˉ 老人家吃饭早,鹿呦进屋时,奶奶已经和保姆刘姨坐一桌吃饭了,家里的小比熊先听见了动静,摇着尾巴去门口蹲着。 鹿哟推着行李箱进屋,弯腰摸了摸比熊的脑袋,直起身看着奶奶笑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哎呀!”老太太被岁月深抚过的脸上堆出笑褶,过去拉着鹿呦的手半嗔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早知道就让小刘多做两道你爱吃的菜。” “多做也吃不完。”鹿呦勾头看了眼桌上两荤一素一汤,“这就挺好的,我去洗个手。” 刘姨盛了饭来。 鹿呦没什么胃口,特别注意了下饭量,后知后觉,除了第一次不清楚她的饭量,之后刘姨给她盛的饭都比她正常饭量少些。 秉承不够可以再添的原则。 这么细心周到,鹿呦不由想到向她举荐刘婶的那人。 “还没换季呢,怎么带了俩行李箱回来。”奶奶夹了快红烧肉给她,剔了肥肉部分放进自己碗里,“是要装什么宝贝带走?” 鹿呦鼻头泛酸,她自顾往嘴里塞着肉和饭,没回话。 奶奶也没催她回答:“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咽下嘴里的饭,吞下泪意。鹿呦偏头看着奶奶牵唇道:“我回来陪你住好不好?” “好呀,当然好呀!” “那事先说好,我有时候晚归,不许等我。” “不等不等,我才不等你。”奶奶问,“那你在外面租的那房子呢?退租了?” 鹿呦摸摸鼻尖含糊“嗯”了声,拿出手机给陈菲菲发了微信:【景江小区的房我不住了,帮我租给店里兼职的学生吧,房租就按六百收】 陈菲菲:【?】 鹿呦:【昨天在卫生间听到你们说话了】 陈菲菲:【不是,那你住哪儿?】 鹿呦:【蓝湾花园】 陈菲菲:【!!!你不是不愿意跟你爸同处一个屋檐下才出来住的么,怎么又回去了,别告诉我是为了店里学生。】 鹿呦:【[微笑]他又谈了一个,已经乐不思蜀了】 要不是奶奶生病时说漏嘴,她还不知道鹿怀安受新欢蛊惑天天不着家,只安排了个不靠谱的保姆照顾奶奶。 想想就来气,鹿呦愤愤戳了两下米饭。 奶奶看她一眼:“怎么了?” 鹿呦塌下肩摇摇头,刚好刘姨端着碗去盛汤,她凑近奶奶低声问:“现在这个刘姨怎么样?” 奶奶弯了眉眼,很满意地说:“特别好!眼里有活做事麻利,也不嫌我,每天都跟我一起遛狗逛公园,还给我说八卦喏!” 鹿呦放下心,不自觉地又想起推荐刘姨给她的那位。 对陶芯她可以划清界限,但对月蕴溪,她不能。 - 吃完午饭,鹿呦陪着奶奶窝沙发里看剧。 忙了一上午,绷着神经佯装没事人,骤然歇下来,脑袋昏沉四肢乏力的感觉立马就泛了上来。 乏累的眼皮越来越重,鹿呦搂着抱枕打了个盹,无端惊醒,见奶奶拿了针线盒过来。 “醒了啊,刚好把你这裤子洞补补。”奶奶说着就坐到她身边,穿针引线。 鹿呦哭笑不得:“补什么呀,它就这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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