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做慈善,简直就是挑兵点将点到哪个哪个去当冤大头。 直击灵魂的拷问已透出话外音,岑部怔了怔,摇头苦笑:“我不确定,我希望每一家自负社会责任的企业都有光明的未来,但企业自身应该直面市场竞争的残酷……更重要的是,首先考虑生存问题。” 看来岑部心里也有答案了。 如果说之前对阮总的红枫科技怀揣美好期望,一番长谈,岑部至少能确定这不是一个经受得起市场考验的商业项目。 正如阮总自我认知,这样的项目单凭一家小微企业不可能运转得来。 财务上的显示更清晰。 “阮总拿了不少于六个类型的补贴,口罩放开以后,红枫科技的收入来源只有补贴。”方规掰着指头说,“岑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作为企业,「红枫科技」失去了造血能力,作为商品,「红枫科技」的商业价值……客气点说,约等于零。 虽在意料之中,岑部仍不自觉地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没法子了吗?” “也不是没法子。”方规拍拍腿站起身,“此地不宜久留,路上说。” 出门前,方规最后看了眼大屏幕,阮总离开后,岑部给她看了项目演示。 因为只是概念雏形,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反而看得出系统开发者的初心——这玩意儿换个包装拿到市场上做培训做私域大概率能收割一笔,大赚有风险,填一小半窟窿还是没问题的,但阮总没有,她坚定认为这是需要政府主力建设的基础教育项目。 “法子有的,就看阮总愿不愿意先坐几年牢……” “啊?” “不一定真的蹲大狱啦。”方规摆摆手,“如果阮总真心把它当做利国利民的好事,那就发扬先辈的光荣传统,无私奉献嘛。” 岑部目视前方,表情略显凝重,“方总继续。” “把项目输送给高校,跟高校共同开发,再申请个国家课题什么的,这方面我不是很懂。找学校找合作伙伴呢也别在一线超一线城市找,找个地方上有名气但没什么大成就半瓶水晃荡的。只要前期做好法律方面的工作,给自己留点收益空间,剩下的……全权交给对方,这样一来,开发成本几乎为零,项目管理不用费心……” 岑部表情越来越严肃,方规对衙门的人天生发怵,越说越小声。 “你只说让我看看,老辜也不给我钱,我就是提点想法嘛,让我去做我也做不来。阮总自己有靠山干嘛不用,无非是眼下风紧扯呼,不能直接输送……如果这玩意儿做成了,举贤不避亲,靠山总归能帮她修桥铺路。修桥铺路一向是……” 方规指了指上面,“鼓励的好事,对吧……” 说到这里,她终于受不了一脸肃容的岑部,捂住眼睛,“快把你的官威收一收我不能直视啦!” 岑部忽然笑出声。 她一笑,车内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我不算体制内的。” 这回轮到小方总:“啊?” 岑部笑着说:“这是一份碰巧在我舒适区、我很喜欢的工作,签的也是劳动合同,没有你以为的那种能量。” “什么嘛!”方规垮下肩膀,“那你刚才那么凶干嘛,好大的官威。” “我刚刚在尝试理解你的思路。”岑部认真地说,“我想知道方总怎么做到的,你只是路上听了介绍,在阮总那边也没呆多久,甚至没跟阮总说几句话,只看了财务信息只看了演示,怎么就能想到找地方高校合作,反向输出的办法?” “很简单啊。”不是衙门里的,说话又这么好听,方总放心大胆地飘飘然起来,“你看的是阮总遇到了难关,我看的是这关到底多难,难在哪里。你听说过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可是你一定没听说过英雄汉被小孩子一指头摁死。” 岑部若有所思:“我们做税源企业招引,一听到这家企业贷了多少款这个企业主欠了多少债,就先入为主把注意力放在亏损的地方,轻视了它余下的部分。还是方总站得高看得远。” “孺子可教。”方规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听说阮总漏成筛子,聪明蛋们都认为不能再往里灌水,灌多少漏多少,所以你领导怕接到手兜不住,你老辜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辜总……”岑部下意识想说什么。 “先听我把话说完。”方规晃晃食指,“筛子本身也还有料有形状的呀,蛮好把筛子拆开,先把阮总自己补一补,说不准就能补个碗出来呢。但是这碗也不一定每个人都看得上,你领导既然还想能拉一把就拉一把,那说明阮总的靠山对你领导有点细枝末节的影响力,而且阮总也没被靠山放弃。这点,你老辜虽然是个洋鬼子,但比你看得清,也没有你的助人情结。” “辜总她……”岑部笑着摇摇头,“怪不得她让我找你。” “她还把我当免费劳动力嘞,她就是想借花献佛哄你开心。”方规不满地说,“你们这种老房子着火的,最擅长把狗骗进来杀了。”
第102章 “解题自然不能只看问题本身啊,要看出题人是谁,再看她提问的方式,想出题人为什么这样提问。读通题干,读懂题目,找准题眼,理解了出题人的意图,答案就出来一大半了。” 简单的道理,李博士听得全神贯注目不转睛,眼睛里星星一闪又一闪,方规便不介意掰开揉碎了细细讲给李博士听。 “那你看这道题里,出题人是老辜。提问方式,间接提问。题干是岑部,题肢是岑部客户?服务对象?意向目标?哎算了就当是客户吧——那么题眼是什么?” 李博士想了会儿,迷茫又无助地摇头。 “想不出了吧?”方规笑眯眯地问。 “想不出。”李博士眨眨眼,坦然承认自己没带脑子。 想不出就对了,把李博士绕晕真好玩,方规摸摸李博士的脸,亲了一口。 不带脑子的李博士真可爱。 再亲一口。 “咳!” 方规斜了眼侧后方,若无其事地直起身,继续分析:“回到题目本身。岑部让我帮她看一家企业,老辜给我限定了时间,而且这俩人谁都没提出给具体报酬,但是你我都知道报酬是什么。是什么呢,李博士?” 这题李笃会,“是你和辜总谈生意的机会。” 方规嘉许地点点头,然后敲了敲茶几,“注意啦,重点来了。” 李博士把抱枕放去腰后,腰杆子挺得笔笔直,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方规可太喜欢李博士提供的情绪价值了,抱着李博士爱不释手,说:“一般来说,让别人当免费劳动力,买家要么准备好付出更高昂的代价,起码也是等价交换,要么这活就是举手之劳。花多少钱办多少事,办多大事儿给多少钱嘛。 “那我们就首先用排除法,排除费时费力的选项,比如真的要帮岑部为阮总解决问题。” 总算有预习过的知识点了*,李笃赶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解决是不可能解决的,岑部只是说帮她看一看。” “对,岑部首先明示了这不是让我难做的事情,甚至说到底,是一次陪聊服务。岑部对阮总的境况忧心忡忡,也看重阮总的项目,眼睁睁看着它被判死刑怪可惜的,所以我判断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猜测她可能钻牛角尖杞人忧天了,我就问她:是不是不想判项目死刑?” 岑部的回答是:说不定哪个角度峰回路转。 对于岑部,方规要做的很简单,打消她的顾虑,或者验证她的顾虑——不管是打破牛角,还是把她拉出牛角,帮助她看到“未来”,完事儿。 岑部自己应该也思考过出路,限于企业服务者的角度以及她过往经验范畴,她想不到万全之策,不知道如何为阮总和阮总的项目出一份到点子上的力。说到底,关心则乱,作为第三方,过分投入,反而容易让自己陷入相关者的困境,因而一叶障目。 “有些事情不需要岑部来解决的呀,这就不是她能解决的问题。投资也好,做企业也好,所有本质用一种东西换另一种东西的事情,无非是时间与空间的置换。或者,一力降十会。钞能力解决一切。 “岑部为这件事殚精竭虑,但她没有一味依靠辜总解决,而是以自身为起点,寻找突破口,这是岑部了不起的地方,她会为她认为值得的事情尝试牵线搭桥的机会,哪怕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做成了对她本人没有实质性的回报。一定要说的话,好处就是她搭建起了属于自己的网络。” 李笃赞同:“岑部擅长插柳成荫,说起来,老沈都没谢过岑部,她最应该感谢岑部,怎么感谢都不过分。如果不是岑部为我和老沈牵线,老沈怎么能靠我做大项目赚大钱,老沈前面对岑部还挺不客气呢,指指点点。” “咳!” 李笃抬了抬眉毛,目视斜前方的眼神倏然幽深。 方规把李博士抬起的眉毛压下来,扶着她的下巴让她看自己,话归正题:“老沈还算好啦,知道见风使舵。你看她现在对我多客气。那个阮总哦,好过分的,她居然用鼻孔看我,还说我是小朋友实习生。老沈都没用鼻孔看过我。” “咳咳……” 李博士义愤填膺,“太过分了,方总一定狠狠教育了姓阮的一顿!” “没有哇。”方规怏怏地晃了下腿,“但凡这单收到钱,我高低得教育教育阮总这只拔了毛的凤凰。但是没人给我钱,我就不要费那事儿了。” 没人买单,小方总也不要白白浪费口水。 “我只要给岑部一个交代就行。” “岑部挺满意,问方总什么时候有空,她想郑重表示感谢。” 李笃昨天去筹办处开会,岑部找机会跟李博士聊了两句,请李博士务必帮她向小方总转达谢意。 “岑部说她把小方总的话转述给她领导,领导夸了她好几次,当着她的面给阮总打电话提了这个建议,还跟阮总说他来联系人选,让岑部专心准备筹备组工作。哦对,岑部过完元旦进筹备组。” 方规很是欣慰,叮嘱李博士:“那你要适当配合岑部工作哦,你们是朋友。” 李笃:“嗯。” 李笃郁郁道:“辜总没什么反应呢。” “辜总嘛……快了。”方规飞快往后看了眼,“跑题了跑题了,还要不要听解题思路了?” “要的!” “好,那岑部这部分讲完了,我们回来说辜总。 “店大欺客,反过来也成立,客大压店。超级超级金贵的贵宾到了店里,最喜欢什么呢,不是商品有多全,格调有多高,也不会喜欢——不会浪费时间听店主介绍。她更喜欢无微不至的服务,喜欢想她之所想,把她想要的、需要的交到她手上。” 方规拍拍李博士的肩,拍去她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又像是在交代重要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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