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房门自己关上,回头看,发现川录闲正理着衣衫朝她走来。 她侧过头去,抽抽搭搭的。 川录闲伸手帮她抹泪,带着笑问她:“怎的了?眼泪这么金贵的东西,可不能说掉就掉。” 小花妖啪一下拍开她。 川录闲收了手。 “你怎么就不动了?”小花妖盯着她,极为惊诧的模样。 “不是你要打我?” “那我打得又不重……” “疼。” 闻言,小花妖伸脖子去看她的手背:“当真?” 川录闲伸出手给她看,白皙的手背上果真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她放软了声音,嗓子里在婉转:“你瞧。” “我……”小花妖没话讲了,低下头,任人宰割的样子。 “无碍,”川录闲去摸她身上的寝衣,“你来找我,要做什么?” 小花妖张了张嘴,但依旧闻见她身上那呛鼻的芍药香,嘴一撇,闭口不言。 廊外雨声潇潇,不知何时竟下起雨来,凉风舒卷,夜色渐浓。 见她神色,川录闲勾唇笑了,转身走远,道:“我去沐浴,娘子自便。只是廊外风急雨凉,更深露重。” 恐是寸步难行。 不若…… 小花妖脚下一动,钻进床褥之中。 她在床上睡了一觉,川录闲才回来。川录闲换成了寝衣,身上带上清新的皂荚香味,她从床上撑起来,凑到这人脖颈之中嗅闻。 浅淡香味轻而柔,嗅一口似上了天,这明明比那香粉味好闻得多,而川录闲的脖颈似白玉,无暇莹白。 眼前只剩一片剔透的白,小花妖找不见神思。 她循着本能将双唇贴过去。 川录闲捏住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来,道:“你可知晓,若按当今律法,我是可将你扭送官府的。” “我怎的了?”小花妖无辜地望着她。 “你——”川录闲顿住,松开她,“罢了。” 夜已深了。 蜡烛尽数熄灭,因着小花妖说害怕黑,以是川录闲留了两盏桌案上的蜡烛,悠悠火光在黑暗中静默摇曳——这半月来都是这般过的。 屋里暗下去,川录闲躺进床榻中,借着微弱的光看小花妖,她还直直撑在床上,也借着微光看她。 “怎么?”川录闲弯肘撑床,侧着身子从下往上望,“不困?” 小花妖往前挪,到她面前,抓了她一缕发丝在手中,声音闷着:“你那香味,是从何处来的?” 那般甜腻的香,满身都是,究竟要怎样才能成这样? 川录闲挑起她下巴,盈盈笑着:“我若说我去喝花酒了,你信么?” “花酒?是什么?” “便是和姿容绝世的娘子们一同饮酒作乐。” “你!”小花妖把她发丝甩到她脸上,背过身去,瘦削身影裹在宽大寝衣之中,显得更为可怜的模样。 川录闲把发丝撩开,嗓音浸在夜色之中:“友人远行,我去相送而已。” “当真?”小花妖即刻就转回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般没骨气。川录闲虚掩唇角笑起来,眉眼弯弯,是仙子的模样。小花妖目光流连在她眉梢之上,咬咬唇,不讲话了。 川录闲又去挠她的下巴,像在挠猫咪一般:“真得不能再真。” “那画?” “她想要,我便画了。” “那她倒也是个美貌娘子,”小花妖顿一顿,又问,“我和她……” “你不是说你容颜绝顶美貌非常?” 这么些天混迹人间,小花妖知晓了没有这么说自己美貌的道理,如今听川录闲这么提起,她只觉又羞又恼,脸颊登时红透了。 川录闲捏住她下巴:“当真是绝世美人。” 嗓音风流而又浪荡。 “你调戏我。”小花妖不敢看她眼睛。 “嗯?跟谁学的这词。” 小花妖扒开她的手,斥她:“与你何干?” 川录闲撑累了,趴到枕上道:“还学了什么?说与我听听。” 她的长发似河水一般流淌,在幽微中却仍显现绸缎似的柔光。 “令尊、令堂。”小花妖是很听她的话的。 “不错。” “夫君、官人、相公。” 川录闲笑一笑:“嗯。” “小夫人……这是何意?” “怎么?” “厨房的孙大娘总是这么叫我,我不知道是何意,问她也不说,只笑着看我。” 川录闲摸摸她的脑袋,漫不经心道:“夸你呢,听着便是。” “夜深了,我明日需得去宫里,端宁殿下近日来总是梦魇,宫里来人请我一去。” “绝世美人,安寝吧。” 绝世美人柔柔躺下,呼吸融进一片皂荚香气之中。 第128章 乖徒儿。 “殿下近日来常在梦中惊醒,醒来便说自己被恶魂索命,饶是殿中烛火尽燃亮如白昼,殿下依旧战战兢兢不得安宁。” “如今每每到深夜,都要奴家好一番哄着,才肯安眠。” “道长,殿下昨夜听闻您今日会来,方才勉强安心,总算是到了晨间安然醒来。” 侍女在旁引路,声音柔婉。端宁公主乃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幺女,为淑贵妃所出,天生矜贵,她出了这档子邪门的事,宫里自是人人自危盼着她早日好转,以免遭圣上与淑贵妃发落。 不料这事儿已有一月有余,太医道士轮换着却也未能找到症结所在,正在圣上震怒之际,还是端宁殿下拖着憔悴的身子,拦着圣上处置太医,又说去年随圣上出宫南巡时曾遇见一位高人,通身的神仙气派,出尘飘逸。 下人不分昼夜地寻了十天半月,才战战兢兢将川录闲的名字与容貌身形呈至殿下眼前。 “我已知晓。”川录闲温声同侍女娘子道。端宁的情况早有人与她讲述。 侍女娘子朝她颔首一笑:“乐康宫就在前方。道长,这边请。” “好远……”小花妖一路跟着川录闲,原以为进了宫门便是那什么端宁的住处,如今却走了不知多久,七拐八弯,看不见尽头。 早知便留于家中,不要跟着她来这什么宫里,看什么端宁。 闻言,侍女娘子莞尔,柔和视线在她面颊上一扫而过,道:“娘子辛苦,右转便是公主殿下的住处,只是殿下不喜聒噪,还望娘子到了殿下跟前儿自行斟酌。” 嗓音轻而婉转,清秀面容挂满笑意,可这话一听,便知她是宫里高位主子的身前红人了。 川录闲伸出食指在小花妖唇上轻点:“徒儿,慎言。” 她是不*把宫里这些莫名的讲究放在眼里的,但总归麻烦,多说无益。 小花妖轻咬住她的指尖,即刻又放开,随即便噤了声。 川录闲用指尖在她双颊上戳了一戳。 侍女娘子轻浅出声:“道长。” “走吧。”川录闲收了手,复而变作高人模样。小花妖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作乖巧徒儿状。 乐康宫门前有宫人相迎,见掌事带着道长而来,即刻迎上,将掌事带至一旁,禀说:“殿下小睡了片刻,睡前将我们都遣了出来,又吩咐说若是川道长来了,无需通传,让川道长进寝殿便是。可殿下现今仍未起身,临姐姐,这怕是……” 虽是女子,仍为外客,端宁殿下是多金贵的人物,如何能落入这般危险的境地。 “无妨,”掌事轻轻揭过她的顾虑,转身向川录闲道,“道长,奴家这就带您进去。” 川录闲轻点小花妖的肩头,掌事多会察言观色的人,立马唤了一小侍女来,吩咐道:“清安,带着这位娘子去水波亭,备上上好的茶点,莫让娘子觉得乏。那儿景色最佳,又在乐康宫中,道长大可放心。” 后一句是对川录闲毕恭毕敬道。 “去吧。”川录闲拍拍小花妖的肩头。 小花妖虽不情愿,却违抗不了,又听那名为清安的侍女说乐康宫中茶点是不能多得的精致,这才不情不愿跟着她往那什么水波亭去。 掌事将她窈窕身影收入眼中,笑意盈盈,恭敬地领着川录闲往端宁的寝殿去。 到寝殿外,掌事轻巧推开精巧木门,殿内香气袅袅,烛火尽燃,丝幔层叠,珠帘流光。 她退至一旁,朝川录闲作揖:“道长,殿下吩咐不让奴婢们进去,奴家就在殿外候着,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奴家便是。” 川录闲微微颔首,放轻脚步踏入殿中。 殿中大极了,雕花白玉柱莹润精致,香炉在燃着,安神香悄然攀上她的衣袍,烛火明灭,摇曳光影落至洁白衣摆,周遭挂满了画,水墨山水,传闻端宁殿下精于画功,倒是不假。 空无一人,只闻香炉中细微的燃烧声,床榻在寝殿深处,丝帐轻拢,把内里的人衬得朦胧。 气息绵长,细而不绝。 端宁还在睡着。 川录闲往身前桌案上看,只见案上用白玉盘盛着细致糕点,配一壶春茶,她用手一探,是正好的温度。 笔墨宣纸一应摆好,就连墨,都已是用上好的磨好了盛在砚台里。 “端宁?”川录闲轻声唤她。 没人回应。 看来是真睡着。 川录闲静立片刻,随后坐至桌案前,斟一杯茶,上好的茶自是极好的,茶香萦萦,她轻抿一口,放下,提笔。 香炉上的袅袅渐渐散了,为端宁小憩燃的安神香缓缓燃尽。 但殿中依旧是令人心安的味道,钻进每个角落。 寝殿安静似深海,良久,一道似玉般莹润但又虚弱的声音从层层叠叠的帷幔之后响起:“道长……” “端宁身子不适,烦请道长移步榻前一叙。” 尾音似飘在半空。 话毕,一只纤长素手伸出帷幔,将朦胧帷幔掀开一缕缝隙。 川录闲行至榻前,温声道:“端宁殿下。” 素手晃一晃,再收回去,几个呼吸后,帷幔被撩开,端宁坐起来,纡尊降贵自己去挽帷幔。 “我来吧,殿下。”川录闲接过,将两边纱幔都挽起来。 端宁扯她的衣袖,往床边看,又说:“坐。” “从宫外而来,衣袍满是尘灰。” “道长……”端宁抓着她衣袖不放,泪眼盈盈,“怎的似不认识端宁了?休要唤我作殿下。” 淑贵妃再年少时,容颜无人能与之相比,饶是现今生儿育女年岁涨了,也仍是锋利而高不可攀的容貌,端宁殿下是她生身女儿,自是将她这等美貌印了个十成十。 粉面桃腮,美目流转,纵使如今虚弱含泪,也只是为她添上一抹西子般的弱柳扶风之感,并未削减她气度半分。 川录闲看着她:“端宁。” “嗯,”端宁展演笑开,“你坐这榻上便是,从前,你也是坐过我床榻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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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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