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什么? 昨天她倒是想直接去问这人到底是作何感想,但推门进去,看见这人在床上睡得安稳又恬静,呼吸声轻浅地流淌,让人觉得打扰她是一种罪过。 这般场景,川录闲便只进去給她掖了掖被角,而后小心翼翼带上门走了。 今天起床,早饭,出门,午饭,下午插花,川录闲无数次想开口问她到底是在想什么,但每次唯因的心思都并未在她身上。 “那个……” “哇这个小鸟是什么品种的呀?好漂亮呀~噢噢是玄风鹦鹉呀,这个腮红好可爱好可爱的~” “唯因,你……” “哇那边牛排打折!我们去看看!” “我想说……” “这枝是什么花呀?噢非洲菊呀,那这枝呢?噢噢小手球,还叫飘雪花?飘雪花好听耶~” 她看着唯因因为其他事笑得花枝乱颤眉眼弯弯,自觉不该用这件事去破坏她当下的好心情,于是无数次又暂且作罢。 直到唯因刚才说起“喜欢”二字。 她才惊觉,自己好像,从没对唯因说过喜欢。 她对两人之间关系的走向,从来都只是很理所当然地觉得她们该在一起。因为她喜欢唯因,因为唯因喜欢她——应该,也因为她们都已经上过了床。 都这样了,难道还不能在一起吗? 她此前这般想。 可是又是谁规定理所当然就该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的事就一定要按照合乎情理的道路来发生吗? 如果这样,那现在在中国土地上,在大多数人心里,同性相恋尚还是一种病——毕竟中国在2001年才将同性恋从“精神障碍”这一大类中移除。这就是最不合乎情理最不符合伦理道德的一件事。 那这就不应该也不能发生吗? 当然能。 所以不符合“伦理道德”的事,不合乎“情理”的事,怎么不能发生呢? 所以就算二人两情相悦,不在一起又怎么样呢?感情是双方的事,并不能逼迫,哪怕是在即将到达之时,其中一方转身走了,又怎么样呢? 做人不能那么理所应当。 至少不能在连“喜欢”都不向对方说明的时候就认为对方理应和自己在一起。 这是一种流氓行径。 唯因眨眨眼,往后挪半个身位,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川录闲把手收回来,交叉着搁到大腿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两天前你赤。身。裸。体站在我面前,我的脑子里全是些龌龊东西的时候。不对,可能还要再早一点,也许是我第一次亲吻你的那一天,我记得你脖颈上香味是暖暖的橙子味。 也可能是你说要陪我淋雨,结果不过几分钟就自己晕过去的那一次,那一次我无端把你比作红山茶,第二天就让餐厅把窗外的玫瑰换成了这样一种花。 无端吗?也不是吧,你确实像红山茶一样漂亮。 还可能要再早一点。你说会不会,其实我对你一见钟情啊? 你抱着膝盖坐在车厢地上,眼眶红透了,拿浸满泪水的视线偷偷看我,却又害怕我,像一只兔子,尤其是像垂耳白毛的那一种。 其实我当时在想,你怎么那么漂亮啊? 我是有点爱管闲事,也确实不太能看漂亮姑娘伤心受委屈,可我也没那么圣母心,我没道理就莫名其妙把你带在我身边。 是因为你实在太漂亮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我真的想不太分明。 我只知道,至少,我现在确实,喜欢你。 确实,喜欢唯因。 “你……”唯因咬住下唇,双颊之上悄然漫起朦胧的粉雾,“……喜欢我?” 川录闲倾身凑近她几分,说:“很不明显?” “也、也不是。”唯因无意识地狠揪猫猫玩偶的耳朵。 她倒也不是傻子,也不是耳聋眼瞎、情感缺失,对于川录闲,自然是能察觉到与从前有极大的不同的。 只不过……亲耳听见,却和心中揣测又有不同。 水灵的眼珠子一转,唯因侧开目光,低低糯糯地说:“我也喜欢你的呀……” “嗯?”川录闲再往她身边移了点儿,眼尾要往上挑了。 “可是……” 听见这话,川录闲皱起眉头,问:“可是?” 虽说心中明晰不能逼迫亦不能操之过急,但屡次听见对方说“可是”二字,谁能不着急不心慌? 勉强将急切话语咽下,川录闲耐着性子,循循善诱而委曲求全:“可是什么?你把这原因告诉我,我才能想通你喜欢我但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原因,这样我才能睡得着觉,我才好安心等着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那天。” “你……你不要这样说话,”唯因轻飘飘一巴掌落在她肩上,“听起来茶茶的……” 她可不能再“茶”了,要不然唯因立马就要丢盔弃甲缴械投降了。 “跟你学的。”川录闲笑盈盈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唯因佯作怒状。 意识到话题又快要跑偏,川录闲把脑袋埋到她颈侧笑笑揭过,而后赶紧把这话头拉回来,自行提起她方才那想说但像是在顾忌什么的话:“可是什么?还没告诉我呢。” 说话时她抬起头,目光极尽温柔。 在这样的目光下,唯因更不好意思讲说自己矫揉扭捏的小心思。 想了想,她伸手,指尖抵着下颌将川录闲清绝的面貌移转开两分。 同时说:“你别看着我,你看着我,我不好意思说了。” 川录闲张张嘴,原是想说什么,但思绪在眼前流转而过,随后换了个话:“那我闭上眼睛。” 话音未落,她靠上沙发,双眼松松合上。 见她闭眼闭得利索,唯因先浅浅笑了下,再安稳坐着,要开始说话。 “那个……你等等我先喝个水。”说着话就滑下沙发,蹲在地毯上双手抱着杯子咕嘟咕嘟地给自己灌。 隐约听到她吞咽的声音,川录闲在一片黑暗里笑说:“怎么这么磨蹭的?” “闭嘴。”唯因反手指着她。 周遭立马安静。 身后的人半晌都没再出声,唯因喝完一大杯水,轻轻把杯子放回小茶几,边坐回位置边说:“怎么不说话了?” 川录闲紧闭双唇。 手上却摸到手机,凭着记忆点开备忘录,盲打出几个字:[你让我闭嘴。] 看清这短短几个字,唯因又是一巴掌拍她身上,笑着回:“那你闭着吧。” 川录闲把手机收回身前,接着打:[遵命。] 幼稚鬼。唯因咳咳两声,把眼前的手机推开,伸手抓到玩偶抱在怀里,几番踌躇斟酌,再偷偷摸摸看向身旁那人。 将这招蜂引蝶的脸刻进眼睛里,她脑袋一转,看着不远处自己的插花开口: “我是喜欢你的,应该……能算是特别特别喜欢……吧,要不然,我也不会和你……那个,对吧?” “哪个?”川录闲幽幽发问。 唯因红着脸:“你不是闭嘴了吗?!” 川录闲抬手给自己的嘴上了个拉链。 见她安分,唯因往下:“你刚才说你喜欢我,对吧?诶你不用说话。我、我能感受到的。” “不过……我,我这个人,好像蛮小气的,心胸也很狭隘。” 闻言,川录闲眉心皱起。 “你不用这样表情,我没在自贬,这是陈述。因为我之前以为,以为我能完全不介意施听云了,我还想着说只要你和她之间,现在,没那种暧昧的感情,我就单纯把她当你师父。” “就……想法是很大气的,但我就是很小气。” 这没办法。唯因撇撇嘴。 “我就是心胸狭隘,我一想到你之前那么那么喜欢她,有几年来着?噢将近十年对吧?那么长的时间,你心里想的都是她,都是施听云。” “你每次见她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身上衣服不够好看,会不会觉得发型有点潦草,会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又会不会,很多次都想亲吻她?” “噢我想起来了,你之前偷亲她。” “我一想到我就嫉妒,就是嫉妒,我又没有办法控制这种情绪,要不然就是我不喜欢你了。” “我也还会想,我和她在你心里,究竟谁更重要呢?” “我在你心里,占据了多少分地盘呢?”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不讲理,我知道她把你养大对你来说肯定是有非常非常大的恩情的,你关心她想着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是如果两个人要在一起,这个问题,不也是很正常吗?” 怎么会有人不去纠结自己与对方的“白月光”“前女友”“前暗恋对象”之间的差距呢? 一时静默,二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唯因往后说:“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当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问题不在你,在我。我太拧巴了,我又想和你在一起,又万分介意你和施听云的从前。” 那怎么办呢?川录闲想问她,却只是嘴唇很轻微地开合两次,随后就闭上。 唯因看见她想说话,心中将她想说想问的猜了八九不离十。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努力不去这样想。”唯因这样回答。 原来,是这个原因。川录闲的十指指尖在大腿上轻点,纷乱思绪如荧光在眼前黑暗之中闪烁。 她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承诺还是保证,发誓或者情话? 都不行,这些没有意义。唯因的所思所想,亦如她话中所说,只能由她自己来解开那个名为“介意”的疙瘩。 川录闲眉尾轻挑,道:“我知道了。” 唯因能够有很长的时间来疏解考虑,期限为无期也没关系。 第110章 我的心在为你跳。 明晰并且理解了唯因的想法,川录闲不再将那口气提到喉头上,她只睁开眼,看着一旁红脸低头绞手指的人问:“那……我去做饭了?” “嗯,去吧去吧。”唯因头也不抬。 得了准允,川录闲握着手机起身,缓步走到餐桌旁,忽地转回身来,略微扬声唤:“唯因。” 唯因肩膀一抖,被吓到似地抬头望她:“怎、怎么了?” 川录闲一改方才听这人剖白心迹时的凝重神色,换成半藏温和的浅笑,道:“那这段时间里,我还可以亲你吗?” “你……”唯因在心中暗道流氓,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盆上烤,“只要……只要我同意,你、你就可以……” “那其他事呢?”川录闲单手转手机。 听见这话,唯因低头,低头前留给她一个冷嗖嗖的白眼。 噢,害羞了。川录闲把手上手机一收,勾着笑背起双手往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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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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