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止了小梅的动作,灵均自己穿了足有五分钟才将这繁杂的襦裙穿好,看得小梅是在一旁干着急又不敢上前帮忙。 “廉晨今年多大了?”灵均杵着玄杖向记忆中的荷花池边走去。 见灵均自己走了,小梅连忙上前跟紧她,回应道:“芳龄十八了。” “小梅。”灵均停下步伐,转头凑近盯着小梅的眼。小梅的眼睛很亮,眼神中都透露着无邪。她觉得很美,这是她见到的第一双眼。 “公主?”小梅被迫停下步伐。 被那凑近的美颜一击,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公主似是能看见,然这个念头即刻浮光掠影似的一闪而过了。她摇了摇头,连忙后退两步,再看那不能聚焦的眼,复又懊恼了起来。 “你去做自己的事,廉晨自己出去走走。”灵均浅浅一笑。 “可是……” “没有可是。廉晨让你这样做,去吧。” 说罢也不等小梅回应,灵均自己一人自行向着荷花池边走去。 虽说能看见模糊的轮廓,就像是高度近视,两米开外人畜不分。荷花池边的池水的气息混杂着荷花的香气涌入灵均的鼻中。 相较于眼睛看到的,灵均已经习惯于靠着其他的感官感受世界。这世间的美好与宁静仿佛就在这一刻,灵均只觉得现下的时光治愈心田。 荷花池边有一簇野花,灵均靠近缓缓蹲下,左手持着玄杖,右手轻抚野花。她伸头靠近那野花,野花尽管已经贴到了眼前,也仅是能分辨它的轮廓与色泽。可……这就够了。 对于灵均曾活在一片虚无中来说,仅仅是这样,她都也知足了。 灵均用心记下自己所见的轮廓,凭着生前所学的知识将它们一一对应起来。前所未有的新奇感觉充盈着内心,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治愈。 不知觉间,竟又落了两行清泪。 灵均连忙抬手拭泪,起身杵着玄杖左右探路。她闭上眼,向前不管不顾地走去,只想将此时此刻那过分治愈的观感定格—— 却似是撞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灵均嘶了一声,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妈呀!这软软的东西是个人! 灵均后背冷汗直冒,生怕冲撞了那些施暴者,却听得了清冽而饱含歉意的一声: “在下失礼了,还请廉晨公主恕罪。” 这么有礼貌?是个羊毛,得薅。灵均缓缓踱步靠近,佯装闻了闻来人气息,实则是偷摸瞧眼前人的大致模样:“没闻过,来者何人?” 关栖归:……这种打招呼方式是不是新奇了些? 她向后退两步保持距离,上下打量起这倒霉公主。长得还是和从前那样,甚至愈发出众了,只是那眼睛…… 关栖归眯起眼来饶有兴致地答道:“关公子。” “没听说过,哪位关公子?”灵均话音刚落,想起了什么,心内一惊—— 该不会这人就是…… 她瞪圆了双眼,连忙凑近些,将自己手里的玄杖塞到关栖归手中,踮起脚尖捧着她的脸仔细瞧摸。似是嫌没记够,她又闻了闻眼前人颈间的气息,是股说不出来的好闻清香。 倒像是个女子身上该有的气息…… 这倒霉公主!关栖归摆正她的站姿,灵均靠近她在她颈边嗅时她也同时能闻到灵均身上的气息,有些甜…… 关栖归耳尖有些微红,手握成拳,轻咳一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公主请自重。” “关栖归?”灵均再次靠近了些小声问她。 “公主似是认识在下?”关栖归不知道这倒霉公主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这公主是变得有些不同了,原先还能从她的言语中感知到她是蓝色的,而现在……怎会是一片空白? 世人只知禄国长子关栖归、凛国质子关栖归,却不知她关栖归拥有生来便有的天赋—— 闻声辨色。 就如同名一般,别人说话时她能够感知到这人的色彩。就比如她那绝情母后的深紫色,象征着老谋深算。而这次的倒霉公主…… 真是有趣,她倒是要看看她为何变得不同了。 “不认识。”灵均突然警铃大醒,懊恼不已。 自己怕不是个笨蛋吧,要是搁在古代宫廷剧里头,定是活不过一集。大灵才说过崩坏界的因素是关栖归,她倒是蠢,直接给这大魔头送人头来了。 关栖归冷笑一声,上前拉起灵均的胳膊朝着她的小居走去,冠冕堂皇道:“公主若是不嫌弃,上在下的寒舍小叙一番罢。” 灵均:!不能去啊,这人是大魔头! 灵均往回扯了扯自己的胳膊,力不敌关栖归,只好退一步道:“廉晨与关公子从未见过,也没旧要叙。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关公子自重!” 叙个屁!这魔头铁定是带她去杀人灭口的地方了!不怪敌人太强大,实在是自己蠢笨无比,这拯救世界的活,还是让给其他人吧…… “在下有话想同公主私聊。”关栖归似是有些无奈。 “廉晨不想同公子私聊!”灵均斩钉截铁。 见她抗拒十分,走路也十分不配合,关栖归唇角一勾,一把将其横抱起,竟使轻功飘回了小居。 “啊!”灵均惊呼连忙搂紧关栖归的脖颈,头靠在她的前胸。 还是命要紧,起码这样抱,她不会把她半路摔死。虽说眼睛看不清,可灵均其他的感官可不是摆设。她能明显感知到她们应该不是正常行走。 “哦?公主似是与传闻中的有所不同?”关栖归低首在她耳旁轻语。 “何知?”灵均羞得满脸绯红,声音如蚊。 “公主似是……能看见。”关栖归沉着嗓子,一字一句道。 令灵均想起了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第2章 “如此……明日便是乞巧了,公主可愿同在下一同出游?” 随着一声鹰吠,灵均飘散的思绪逐渐拉回。 甫一落地,灵均连忙环顾四周,这应是关栖归方才所言的内居了。内居里的气息斑驳,药草掺着些辨不明的气息混杂着,屋内的陈设也是极简,简单的几样物什,竟还不如她那无人问津的公主殿。 只凭方才那等风速,她就能断定这关栖归绝非等闲,直将那废柴传闻击地粉碎。 关栖归径直走向樟木桌前,桌上简单摆着杯壶与两小盏瓷杯。壶内的茶饮还温着,她浅倒半杯放在前方,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饮尽。屋内一片寂静,关栖归哼笑一声恶语相道:“只闻公主是个盲的,在下可未曾闻过公主还是个哑的。” 她在说她不回答方才的话!竟死咬着这点不放!灵均暗自捏紧拳头咬牙一狠:“关公子也与传闻中的有所不同。” “哦?何知?”关栖归眉梢微挑,似是期待起灵均的下一句。 她学她说话!哼!鹦鹉学舌罢了。 “不料这貌似潘安的关公子竟是女儿身。” 关栖归闻言眼眸眯起,眸光冰冷的宛若一柄刺骨的寒剑直射灵均。随即又不过须臾间便来到灵均的面前,扼住她的下颚:“公主倒是不似那般愚钝,是关某先前小觑了公主,倒是关某不知公主如何得知?”谈话间又紧了手上的力道。 那力道大的险些令灵均脱臼,她皱着眉不卑不亢地一脸正色“廉晨虽是盲了,可廉晨还有嗅觉触觉。” “哦?”关栖归周身散发的寒意似是一个不小心便会送她去往极乐。 “公子肤如凝脂光滑柔软,颈间也是香气迷人,虽不似寻常女子的清甜,倒有些独特的叶香。”灵均紧盯关栖归的深邃眼眸,这样的眼,只一眼她就能谨记于心,宛如藏匿于丛林中的狼野趁你懈怠了便一举拿下。 这答案似乎是出乎了关栖归的预料,她松开对灵均的桎梏,扯着嘴角回到桌前坐下。 “伶牙俐齿。” 灵均揉了揉自己的下颚,顺着关栖归的方向寻去,蹲下身来摸索凳子的位置,好容易才缓缓坐于关栖归的对面道:“廉晨与你都不过是上位者的棋子罢了,都是怜人,何苦于这些过意不去。想来公子的故事,定当哀凄惬惬委屈不已。廉晨只想好好活着,再看看世间美景罢了,至于世间纷扰,又与廉晨何干呢。” 关栖归瞧她言辞恳切,倒去凉了半晌的茶,又重新斟满:“喝吧。”见灵均毫无动作,又补了句,“无毒。” 灵均不傻,可不会听了她一面之词。见此,关栖归抬手抿了一口,这才消除了灵均的顾虑,拿起饮尽。 好苦。这茶简直苦浸入心,苦后还在腔中涩意残留。 瞧着灵均皱巴起的面容关栖归轻笑出声,终是将藏起的玄杖交还与灵均:“公主的眼睛似是没痊愈。” “公子机敏,不过感光辩人物什尔尔,哪离得了这玄杖。”谈及眼睛,灵均只觉得世间再没人有她这般幸运,曾经哪敢想这方面,也不知这事究是好是坏。 “如此……明日便是乞巧了,公主可愿同在下一同出游?”关栖归盘算着,不论这公主心里怎想,她都要给她个警醒,该让她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该是信她并无恶意了吧,灵均点了点头,起身欠身别过:“不早了,廉晨该回去了。望公子今日之事,切莫让第三人知晓。” “那是自然。”关栖归应她。她若有所思地放下茶盏,此前她只当觉得这公主是个不聪明的,只知晓任人欺辱,没成想原是她思虑不周,这皇家间还当真是暗流涌动,不论国朝。 只甫一待灵均出了大门,树梢作响,见一人蹲跪在关栖归面前:“主子,要处理吗?” 关栖归眯着眼思虑了番,想来对她的计划还是没有差池的,还是再留她些时日,也好给她增添点乐趣:“不必了。” “是。”话音刚落,那玄色衣着的男子又闪身不见,只闻树梢作响,好身法。 灵均自关栖归的小居出来后,整个后背都浸湿了裙裾,原来这就是崩坏界的危险人物,同她说话都需要谨慎小心,果然这个拯救世界的活难做。 周围绿植萦绕,关栖归所住的是宫内较为偏僻的广兰宫,墙廆间的瓦瓷与她长阳宫的琉璃瓦不同,似是用的青瓷灰瓦。可见这尉迟恭究竟有多不待见这禄国送来的质子,甚至可以说是为了让关栖归丢尽颜面竟连黄家颜面都无从顾忌。这宫内哪处宫瓦用的不是琉璃瓦,也只消得这广兰宫了。 这回去的路有些难认,她灵均可是刚来这皇宫的第一天。她顺着林间小路沿沿,不知走向了何处,只见那前方似是有一宫处,她若是贸然上去询问,那些后宫中的下人不定要将消息传遍到何处。 就在灵均苦恼不已时,眼尖的掌事姑姑瞧见了灵均,芳贤姑姑上前欠身行了个礼,言辞礼数尽到:“见过廉晨公主。” 灵均见状连忙欠身全了礼数,可不好叫人抓了把柄去:“廉晨见过姑姑。”印象里这位姑姑的声音好像是哪位高位身边的人,只在宫宴里草草闻过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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