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为这个骗我回来想辙啊?晏逐川腹诽着,嘴上却调侃道:“话虽如此,皇兄,七年了,你身边都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何时才会有嫂子啊?”有了嫂子,死老哥该不会再三天两头闹我了吧。 晏辰斜眼看她:“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就知道打仗,想过终身大事么?有何资格说朕?” 得,给自己挖了个坑。晏逐川摸摸鼻子,扯开话题道:“知道我打仗辛苦,还千里迢迢骗……喊我回来。外患归我,内忧也要找我?你的丞相和那些朝臣们呢?难道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别提了。”晏辰摆摆手,“那些老家伙们只会说什么‘陛下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国不可一日无后’,整日递折子让朕选秀、纳妃……朕都头疼死了。” “什么叫适婚的年纪?”晏逐川冷嗤一声,“那帮老家伙们个个七老八十,我看也到了适合逝世的年纪。” “噗。”晏辰被逗笑,可那笑容也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他起身走到窗前站定,目光幽幽地望向远方。 “川儿,做皇帝真的好没意思。” 晏逐川注视着这个只比自己早降生几个时辰的兄长,眼前浮现的却是多年前,海棠树下,那个跑着笑着说以后才不要继承大统,一定要将皇位丢给自己坐,然后去闯荡江湖逍遥自在的娃娃。 后来国破家亡,六岁的娃娃被亲叔叔下毒,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一夜之间被迫成长……如今这个肩负重担的年轻君王,恐怕也只能在自己面前,展露些真性情,诉些肺腑之言了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晏逐川从往事中回神,嗓音有些喑哑,“死老哥,你不想娶就不娶,他们要是敢为此攻过来,有我在,打回去便是。” “朕就知道川儿是向着朕的,有川儿此言,朕心甚慰。”晏辰转过头来,笑眯眯道,“倘若川儿日后能带朕去寒沙城玩玩,就更好不过了。” “晏辰——你不要得寸进尺!”晏逐川那点感慨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嫌弃地甩开拉住自己衣袖的一坨明黄色,转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那么此事,就交给川儿咯——”身后传来晏辰那气死人的声音,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愉悦。 从培元殿中离开,晏逐川先去太庙祭拜了先帝和太后的牌位。 出来时,晏逐川意外地见到了五王爷,晏黎正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拿着一块糕饼试图喂她的微风。奈何微风全然不买账,昂首甩尾,前蹄扒地喷着响鼻,惊得鸟笼中那鹩哥扑棱着翅膀上蹿下跳,还高声叫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微风!”晏逐川走过来,微风见到了主人,才老实下来。被解开缰绳后也没再躁动,安安静静地走在晏逐川身侧。 二人沿着出宫的甬路并肩而行。 “五叔你怎在此,我当你早就出宫了呢。”晏逐川问道。 “我才从皇上那离开,就和你一道走吧。”晏黎将糕饼掰成两半,一半捏碎了丢进鸟笼里喂八十八,一半自己吃。悻悻然道:“这么多年了,微风还是老样子哦。” “是啊。”晏逐川摩挲了两下微风的脖颈道,“在漠北野惯了,除了我,谁都拿他没法子,五叔莫怪。” 不,除了自己,如今还有一个人,是微风破天荒愿意亲近的……想起洛曈,晏逐川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才相别半天而已,却已经有些想念那个小丫头了。这会儿她应当安全到家了吧,也不知凌肃那根木头晓不晓得替她留意一下地址。不过反正就在京城,她堂堂长公主,还怕寻不着一个小姑娘不成。 “大侄女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哦?五叔何出此言?”晏逐川偏头问道,自己的心情……有那么明显? “大侄女平时不是冷着脸就是凶巴巴……”晏黎点了点头,边瞄着晏逐川神色,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很少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容的。” 啥?晏逐川挖了挖耳朵,搓了搓浮起一层鸡皮疙瘩的双臂。她没听错吧?温柔?她? 正当晏黎以为得不到答案,准备换话题的时候,却听晏逐川开了口。 “这次回京的路上,我认识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提起洛曈,晏逐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柔和了下来,“微风见她第一面,就亲近得不得了。她身边也总是带着一只鸟儿……” 这可提起了晏黎的兴趣,他忙竖起耳朵,满脸期待,晏逐川却话锋一转:“若以后有机会,再与五叔引见。” 虽然很想向全天下炫耀她发现的宝贝,不过眼下不知曈曈心中作何想法,还是藏起来比较好。 “你们兄妹俩,吊人胃口的本事可真是一模一样。”五王爷瘪瘪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怨念模样。 “看来五叔平日没少被皇兄欺负啊。”晏逐川坏笑道。 “唉,大侄女你是有所不知。”晏黎拉着晏逐川开始吐苦水,话在舌尖转了几圈才斟酌出一个词来,“皇上近年来可是越发地……调皮了。” 想到晏辰身为堂堂一国之君,却对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把戏信手拈来的样子,晏逐川深以为然。 “人言高处不胜寒,坐在那个位子上,所承受的寂寞是旁人难以体会的。”五王爷将鸟笼提到眼前,似是专心逗着八十八,“哎,大侄砸不容易啊,江山有他,乃一幸也;大侄砸有你,乃二幸也;你们兄妹同心,乃幸中之幸……” 晏逐川撇嘴:“他幸?还这么三天两头的折腾我。” “皇上每每接到边关捷报,都既欣慰又心疼。这几年,朝中偶尔也会有那些迂腐老臣,旁敲侧击地上奏要皇上早日把长公主嫁掉的声音,都被他不动声色地处理掉了。”五王爷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皇上曾说,从前是妹妹为保护自己和这天下挺身而出,如今他既登九五,若连保护妹妹的心愿和自由都做不到,也无颜面对先帝和太后了。” 晏逐川自然知晓皇兄对她的好,自己所谓的抱怨也不过是随意调侃。不过温和圆润的晏辰会说出这种话,委实令她意外。晏逐川正想着,抬头望见云淡风轻地微笑着的晏黎,心中一动。 当年季王篡位后,晏辰被太傅带到民间保护起来,勤学苦读韬光养晦;她自己随师父去了西域,习武虽苦,却潇洒自在……而当时年仅七岁的晏黎,则被季王以子虚乌有的罪名褫夺封号削为平民,流放他乡。 五叔的生母茹太妃被软禁在京城,因思念幼子,没几年便郁郁而终了。 直到七年前晏辰登基,五叔才被迎回,做回当今的五王爷。 晏逐川难以想象,在那些流放的岁月里,晏黎是如何一个人生存下来,顶着季王的监视,还分别给她和晏辰传信递消息的。 五叔如今这年纪轻轻就看淡一切,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性子,是否也是那些艰难沉重的岁月酿成的苦酒,是让他在那种情况下,得以保全自己的唯一途径呢? 可怜生在帝王家。 晏逐川不关心政事,但不代表她一无所知。 如今风华正茂的五叔,常常是朝堂上和民间的议论谈资。有人说他不思进取胸无大志,愚蠢至极;有人说他是虚情假意,心口不一…… 但望着眼前这双湖水般深邃却清澈如初的眸子,晏逐川确信,这还是总角之年和他们一同玩耍长大的那个小五叔。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好,希望晏辰好,希望这天下好的。 有能力翻云覆雨,却只愿返璞归真。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走到了宫门口,天色已暗。 “城西的醉仙居新来了个厨子,拿手的佛跳墙是一绝,要不要喝一杯去?”晏黎兴致勃勃。 晏逐川指了指五王爷身后不远处的马车:“改日吧,你府上的人都来接你了。” 看着晏黎上了马车,晏逐川也飞身上马。 “对了,大侄女。”五王爷突然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眨眨眼道,“两日后来我府上听戏吧,保准是你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晏逐川勒住马头,朗声道:“我近日还有些事要办,不过既然五叔邀请,我尽量到就是。” 自己还要去查一下之前那些刺客之事,还有凌肃说的那些玄雾楼的线索……皇兄今日提起的和亲一事也要想想办法,总不能一言不合就真的打起仗来。晏逐川不怕战争,却不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正因为她熟悉战争,故而比谁都不崇尚随意用武力解决事端。 二人在宫门前分道扬镳,各自打道回府。 远处一座小酒楼的二楼,一个蒙面人临窗坐着,望着五王爷马车远去的方向,目光凛冽。 “就他么?”一个黑衣人走到那蒙面人身旁,低声问道。 蒙面人点了点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茶,语气听不出喜怒:“孺子可教。” 第18章 她顺着凌京墨的目光望过去,一下子惊得噎住 这日清晨,洛曈揉着眼睛,在窗外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嬉笑声中醒来。 房间内充斥着淡淡的檀木香气,暖暖的阳光穿过镂空的雕花窗,在床帷上投下斑驳细碎的光影。洛曈懒懒地翻了个身,望着纱幔上的刺绣醒神儿发呆。 她在凌家已经住了两日了。凌伯父和凌夫人都对自己很好,对下人也和气。许是因着他们并非传统官宦之家,故此尽管凌府家大业大,却并没有很多规矩,阖府上下一片其乐融融。 而自己对凌家也基本有了些了解。作为被今上钦封的皇商,凌家地产无数,在玖岚国各地有房产上百间、茶场数座、茶山数千亩……凌家的商铺遍布大江南北,在铜铁、玉瓷、绸缎布庄、钱庄等产业都有涉猎。 这偌大的家业,是由凌夫人一手创立,而后又交到了三子凌韶安手中。三少爷凌韶安年纪轻轻便接管了家中生意,并打理得蒸蒸日上,让人不得不啧啧称赞。如今凌家作为京中新贵,也是许多达官贵人们结交来往的对象。 然而凌夫人似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管弹琴以及教府中丫鬟们弹琴;凌员外呢只管研究新菜式和哄自家娘子开心;二小姐性情淡泊只管练剑……故此这临近年关,凌韶安是忙得整日不见人影,到现在洛曈都还没有同这个小凌掌柜见过面呢。 洛曈正趴在床上神游,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便掀开锦被一骨碌坐了起来,拉开床幔道:“请进吧。” 红木的房门被推开,两名小丫鬟走了进来,洛曈揉揉眼睛,见后面那丫鬟是这两日都跟着她的玉笙,便展颜对她笑了笑。 玉笙这两日伺候洛曈,觉得这位洛姑娘虽说是二小姐宠爱的师妹,是尊贵的客人,却平易近人的很。她刚入凌府做下人不久,许多事不很熟练,还有些呆头呆脑的。洛姑娘心善手巧,帮了她好几次。几日下来二人便也熟稔了许多。 玉笙刚弯起眼睛对洛曈也笑了笑,就被另一名丫鬟不满地拽了一把,拉着她朝洛曈福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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