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水清醒了一整夜。 从而发现傅清微一晚上都守着她,没有闭眼。 隔天穆若水假装睡饱了醒过来,搂着傅清微亲她的唇,笑说:“又在偷看我?” 傅清微嗯了声:“比你早醒一会儿。” 穆若水:“今天也要吗?” 傅清微将她的脸拽下来,喂了她满嘴,不容拒绝:“要。” 穆若水薄唇动了动,乖乖捧着吸吮。 穆观主大清早任劳任怨地伺候自己的妻子,半上午起来别别扭扭地穿衣服,连体婴似的在观内活动,最后坐在藤椅上继续听她讲过去的事。 穆若水对姬湛雪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她只有听到傅清微的部分会动容。 直到她们辗转数月,终于来到了家徒三壁、荒废的圆真观。 也就是曾经的蓬莱。 穆若水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什么?” 以穆若水的聪慧,她立刻和傅清微说过温泉是她们俩一起监修的那句话联系到一起,道:“蓬莱观是你建的?” 傅清微纠正:“是我们俩一起。” 穆若水不以为意地嘲讽:“姬湛雪屁大点小孩,她能有什么用?” 傅清微没有直言要不是姬湛雪,她早就失去精神支柱,死在一百多年前了。 大穆会吃醋。 傅清微继续滔滔不绝,讲着讲着到了重头戏:“于是我收你为徒了。” 穆若水木着一张脸。 傅清微:“哈喽,师尊,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穆若水面无表情:“在听。” 她收姬湛雪为徒,关她穆若水什么事? 傅清微小心翼翼:“你现在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穆若水青筋一跳,勉强维持住了平静的表象。 为了完成历史的闭环嘛,臭小孩只是顶替了她的名字而已。 穆若水忍了忍,没忍住:“你管她叫什么?” 傅清微求生欲爆棚:“小雪。” 穆若水盯着她:“真的?” “千真万确。我敢对天发誓。” 穆若水躺了回去:“算了,信你。” 依旧有些不情不愿的酸,弥漫在空气里。 傅穆的师徒生活开始了,自从到了蓬莱后两人拮据的困境得到解决,日子越过越好,天机阁、天地钱庄、鬼市、三才舫,画卷一幅幅地铺开。 傅清微孤身的百年,都是靠着回忆过活,和穆若水,也和姬湛雪的。 …… 傅清微已经七天七夜没有合眼了。 从她和穆若水重逢以来,没有一刻放开她的手,也没有睡过一分钟的觉。 她修为再高,也无法掩饰眼睛里的红血丝,眼睑血红。 故事讲了七天到了尾声。 姬湛雪死了,傅清微顶替了她的名号,成为了慈让真人,灵管局的顾问。 从1938到2029,守着石棺的九十一年一笔带过。 穆若水不是不想追问,只是傅清微很久没有休息了,此刻最重要的事并不是这些。 她顺着她的结尾问道:“一年前的你推开这座木门,完成了最后一环,你就能回到原来的时空了,是这样吗?” 傅清微点了点头。 “如果不能回来呢?你不是白白等了那么久?” “除此之外,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 穆若水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傅清微承受不住地偏开了头。 她撒了谎。 当时的她就像绝境之中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即使它在幻境里,她也拼了命地伸手去抓住。 《周易》里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意思是天道从不设立绝对的死局,绝境到头,就是生机。 首尾互相连,起始亦是终。 她既是因,也是果,中间的任何一环都不能缺少,她改变不了定局,或许只有当她亲自完成这条因果时,她才会有离开的契机。 这也许是她唯一能“遁”的一线“天机”。 九十一年来,她一直这样说服自己,用漫长的等待来换一个未知的答案。 她死了,一切都会崩塌,她和穆若水的过去、现在、将来不复存在,她只有活下去,一直活到时间线闭合那一天,命运的轨迹画出一道完整的圆。 二十岁的傅清微推开门那一刻,她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瞬间的消亡,还是天道为她打开新的一扇门。 生和死,哪有什么把握呢? 不过是孤注一掷,压上她的全部,赌一条出路。 所幸是后者,她回到了原来的时空,出现在了她消失的地方。 穆若水顺着她白发的手指摸到了年轻女人的脸颊,道:“你在那里独自生活了一百一十一年。” 傅清微说:“是。” 穆若水道:“可是在这个时空,只过去了十几分钟。” 她们的十几分钟,是傅清微一个人孤身度过的百年。 傅清微抬起来握住她的手,说:“是,但我很庆幸,你不用像我等你一样,等我那么久。” 穆若水落到她刺眼的白发,眼眶酸涩,说:“你的头发全白了……” 傅清微道:“人总是会老的,我活了一百多岁呢。” “可你的脸还是年轻时的样子,是成仙了吗?” “没有。”傅清微在心里悲哀地想:可能快了。 傅清微掩去自己一闪而过的心绪,故作轻松道:“可惜师尊没有见到我变老的样子。” 傅清微修为精深,在成为灵管局顾问后维持在四五十岁的容貌,在蓬莱的三十年,一脚踏入半步仙人的境界,外表只缓慢地增长了两三岁。 直到她穿回来。 因为她现实只消失了十几分钟,一个人不可能在瞬间衰老,所以时空自动修复了bug,让她的身体重回二十一岁。 只是生理年龄不变,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那个踽踽独行百年的傅清微。 穆若水用原来的话回答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眼里都是二十岁的样子。清微,你现在是长生了吗?” 傅清微摇头:“半仙之体,寿元三五百年。” 穆若水:“那也很长了。” 经历生死,穆若水更坚定了和她同生共死的念头,是以对寿元反而不再偏执。 穆若水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柔声道:“话也说完了,你要不要先睡一觉?” 傅清微说:“我不困。” 仙人也扛不住七天七夜不合眼,何况她只是半仙之体。 傅清微嘴巴小小地张开,忍回去一个哈欠。 穆若水将她从藤椅里抱回卧室的床上,坐在床沿一只手扣着她的五指,说:“睡吧,我守着你,一步都不离开。” 傅清微依旧看着她:“我不困。” 穆若水脱了外衫躺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来,轻轻地给她拍着背。 傅清微抗拒。 “师尊,我……不想睡。” “怕见不到我?还是怕这是一场梦?” “都怕。”傅清微说,“我不想睡,你不要管我了。” 一百多年的伤痛和苦等并不是那么好抹平的,傅清微多少有些应激,态度也不算温和。 穆若水温柔道:“你是我妻子,我不管你谁管你?” 傅清微抓着她的衣襟,滚烫的热泪全部流进她颈窝里。 穆若水只能从她断断续续的痛苦哭噎里听出她说的话。 ——我做过好几次这样的梦,只要我一醒,你就会消失不见。 ——我还在蓬莱的道观里,守着石棺看不到头。 ——今年是哪一年?我见到的你是真的吗? 穆若水不动声色地仰了仰脸,将涌到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的手一直给傅清微轻轻拍着后背,傅清微哭累了,最后终于睡了过去。 穆若水听着她沉重的呼吸声,一动不动地给她当枕垫。 几分钟后,傅清微惊醒! “师尊别走!”她面色惊惧,心跳起伏,明明穆若水就在她面前,她却像是看不见的要跳下床去找她。 穆若水手臂将她捞回来按进自己怀里,捧着她的脸,让她失焦的眼睛看向自己。 傅清微全身发抖,眸心颤了颤,慢慢地聚焦在女人熟悉的容颜。 傅清微呆呆地问:“你从苗寨回来了吗?” 穆若水霎时泪如雨下。 “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女人一向强大自持,连泪也不肯当她的面落一滴,第一次对她哽咽。 这么多年里,困住傅清微的不仅是百年前的蓬莱。 还有穆若水当初离开灵管局的背影。 午夜梦回,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初她把穆若水留下来了多好。 她们就不会分别那么久。 她知道她留不下她,所以在梦里一次次地追逐她的背影。 傅清微从癔梦里醒过来,看清穆若水的脸,睡前的记忆涌来,仍然有些迟钝和不确定地说:“对不起。” “师尊,你怎么哭了?” 傅清微两只手给她擦眼泪,说:“不要哭,回来了就好。” 她仍以为在梦里,只是陷进了另一重梦。 穆若水泪流满面地说:“我们再睡一会儿吧,好吗?” 傅清微看着她,乖乖说:“好的。” 傅清微又睡了一觉,这次有十几分钟,她好像清醒一些了,看了会儿穆若水和她说了几句话,又睡了过去。 断断续续地睡了十几觉,总共也就两三个钟头。 傅清微精神好些了,偎在穆若水怀里不起,沉默半晌,问她:“我是不是变得很奇怪?” 穆若水眼皮的红肿没有完全消掉,吻了吻她的额头。 “没有。” 傅清微的下巴低了低,脸埋进她肩窝,一言不发。 傅清微混乱的精神状态在几天后得到好转,虽然还是会发梦,半夜醒来,但穆若水的手总是紧紧地扣着她的五指,第一时间给她回应,她感受着十指相扣传来的力量,慢慢地自己也能分清梦和现实。 仰起脸和师尊接了个轻柔的吻,靠着她再度睡去。 傅清微抽出空来,和穆若水并肩坐在院子里,给龙璇玑打了个视频。 龙璇玑恨不得把花瓣下到屏幕这边。 傅清微原先的手机毁了,她让灵管局给她重新补办了卡和手机送上山,拿到新手机的第一时间给甘棠报平安。 甘棠:【你怎么啦?】 在甘棠那里她也只是一个星期没和她聊天,在傅清微加入忙碌的灵管局后并不少见。 傅清微:【没事,我想你了】 甘棠:【好肉麻啊,但是我喜欢哈哈哈】 傅清微:【有空约个饭吧,过两天等我身体好一些去找你】 甘棠:【怎么说话突然这么客气?好像我们很久没见面一样】 甘棠:【还有!你又受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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