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是...” 边悦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她走到温幸身边,拉着温幸的手,围着温幸转了好几圈,这人,明明两小时前还是面罩吸氧,滴着点滴。 怎么一下就化上妆,站在这? 边悦的心逐渐变的沸腾又疯狂,她后背烘热,感觉全身都要僵了,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她在镜中所见的那一幕,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边悦眼神黯然,低头在想。 温幸见她这样,脸上明显出现浅浅失落,眼中也多出忧慌,她用手戳戳她:“是不是即使这样打扮,也跟之前的我不像了...” 边悦抬头:“不是,阿幸。” “我只是想到别的。” “你怎么下床了?”边悦扶住她的腰,给她一个力借着:“是不是想出去走走?今天窗户开了,我才知道原来外面还是这个样子,就跟你之前给我说的一样。” 温幸:“对诶,窗外还是这样的。” 温幸也跟着看向窗外。 她被禁锢在这窗户之内。 边悦也跟着一起被禁锢。 原来窗外的景色这么鲜丽生动。 “阿幸,今天不可以再出去了。” 边悦见温幸特意化了妆,只觉拒绝时的内疚愈发浓郁,她低声又小声:“不可以再这么任性了,前段时间你都不咳嗽了,这几天折腾的你又开始咳嗽,你要为自己的身体想。” 她越说越小声越心虚。 只觉那期待的眼神能灼伤心底。 温幸咬唇,很乖:“好。” 边悦没带温幸出去,她们就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温幸这会的状态又好了很多,能跟边悦聊很多的话。 边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又觉得温幸要好起来了。 但想想,又算了... 温幸的状态就是这样,时好时不好,反反复复的,还是要尽早换地方去医疗条件更好的地方,这个时候,她不能心软,不能出去,就是不能出去。 边悦找了个椅子给温幸坐着。 她端着饭,要给喂饭,温幸却摇了摇头,她说:“我不吃,以后都不需要吃了。” 对,以后都不要吃了。 再也不用吃了吐,吐了吃。 好多画面瞬间从脑中闪过,温幸突然提出要吃之前从不说的饭,还有苏蔓这几天的异常,她刚进屋时看到的那一堆人,以及她在镜中看到的画面,现在又出现在这一里。 温幸收拾体面,拄拐强撑。 她努力向之前一样在站在她面前。 边悦在他们脸上... 读出如出一辙的表情。 原来从来,她就没想着要走。 想到这,边悦轻薄的眼皮一抬,眼泪就开始哗啦哗啦往下落,她一哭,温幸就俯身帮她擦眼泪,动作柔和又轻缓。 她说:“哭的慢些。” “你知道的,我只有一个手可以帮你擦眼泪,到最后这个时候,不要再让我感觉到我好无能,就连帮你擦眼泪,都做不到。”温幸的话,让边悦哭的更凶了。 她不知道,这是最后的道别。 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会让温幸吃完那一整个橘子,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会给她做一顿她想吃的家常菜,如果她知道,她今天下午一定会带着精心打扮后的温幸出去转转。 边悦之前总担心温幸割腕。 温幸最后选了安乐死。 温幸的突然告别,就跟她之前选择在边悦身边消失时一样,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预感,就这么措不及手的来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医生进来。 后面跟着哭红眼的苏蔓。 边悦半跪在床边,她紧握温幸的手,手忍不住哆嗦起来,眼里的水珠安静地一滴一滴打在床面上,情绪到红线边缘。 ... 她想到她来到这个世界,在停车场,第一次重新再见到温幸时的样子,那会,她觉得她是最幸运和幸福的人。 很悲伤的一件事。 她跟温幸有过很多美好回忆。 但从今天起,温幸又要活在她记忆里,她看不到她,摸不到她,也再也找不到她。 边悦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 温幸已经做好准备。 此时,苏蔓和边悦都在她身边陪着她,她一点不怕,她伸出手,苏蔓也迎着握上去。 边悦之前总劝温幸勇敢。 温幸这次终于勇敢。 “这是我第一次勇敢的为自己人生做决定,谢谢你们两对我的尊重。” 一听这话,边悦又忍不住。 她神情恼又隐忍,她劝了温幸这么多次勇敢,温幸都没有真正的勇敢一次,直到现在,温幸终于勇敢为自己选择一次,却是将自己送往死亡。 边悦红眼看去,温幸笑的讨好。 她笑的讨好又内疚。 那笑的内容,仿佛就是在对她解释:对不起啦,将你费心教给我的道理用错了地方,别生我的气啦,就这一次。 “分别和爱并不一定相悖。” “我永远爱你们。” ... 温幸最后留下的两句话。 第一句给了边悦心里慰藉。 第二句,又让她心头震撼。 她说她永远爱她们。 那她的爱,是她想的那个吗? 女子的心思最为细腻。 直到最后,温幸都没直明心意。 关于最后一幕,边悦只记得,温幸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动作和声响,但眼尾的泪却是不受控的落着。 边悦在她耳边轻声安哄。 “阿幸,睡吧。” “睡吧...” “睡着了就不疼了。” 握在她手上的那股温柔之力,逐渐一点点放松,直到完全松开,温幸走了,连带着边悦那颗破碎又赤城的心。 决绝离去,最为利落。 温幸一贯如此。 - 异国他乡,苏蔓开始跑温幸的后事,死亡手续,丧葬,对外公开,公开理由,合同赔付,舆论压力,这些事,温幸之前都已经对她交代好。 苏蔓第一次做,不熟练。 不熟练的让人心碎。 经历生死离别后的第二个小时,苏蔓在对外沟通时,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的哽咽,但她要忍住,她要撑起来,要给温幸最后的体面。 工作人员询问遗体拉去哪。 要不要先放太平间。 说到这个话题,苏蔓彻底崩了,她拉开门出去喘气,同时,边悦推门而入,等苏蔓重新回来时,边悦已经暂替她,在安顿所有后事。 边悦:“你先缓缓吧。” 边悦看着苏蔓,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她捧着公文夹,跟着律师出去公证处谈别的事情,例如遗产分配。 温幸生前所有安排,都记录在册。 所以边悦不用多问苏蔓。 边悦把一切都安排的竟然有序,保密做的很好,没有透露任何消息放回国内,定好日子,等带着骨灰回去时再统一通知,最后的的体面。 温幸遗体被火化。 最后在房间仪容整理。 边悦苏蔓,两个工作人员,还有一个遗容妆造师,苏蔓看着那张安然熟睡的脸,眼泪簌簌往下掉,边悦只是红着眼,告诉对方在脸部哪里补补妆,看起气色更好一些。 她亲眼看着温幸被推到铁匣里。 在那里等她的,是无尽的火。 但无尽的火... 也好过冰冷的病房。 火化时间到了,工作抱着骨灰盒出来,手里,还有两块铁板,看到这个,苏蔓都要哭晕,温幸生前拍马戏落地,腿被摔骨折,放了两块铁板进去。 工作人员:“节哀。” 来时,她们是三个人。 回时,两个人和一个骨灰盒。 边悦将一切安排的井然有序,发布会,闪光灯不断闪烁,她身着正装,在镜头前,沉稳冷静的宣布完这一消息后起身,深深体面鞠躬,然后转身离去,没有给现场媒体留下任何可被突破的舆论点和可被放大的丑态。 晚上,边悦去到温碧云家里。 温碧云家里已经被一堆亲戚包围,都在陪着她哭,虚情假意,到底是哭亲人死了,还是哭摇钱树没了。 边悦把一叠文件放桌上。 她沉默不语的哭泣声中坐下。 律师在旁开口:“温女士生前已经立过遗嘱,按照相关规定,遗嘱分配时,遗嘱中提过到的人,都应该在场。” 边悦,苏蔓,姚祝福,元雹,温碧云。 这样看,温幸能算得上交好的,其实都是她身边的工作人员,她没有任何掏心窝的朋友。 两个律师开始宣读遗嘱内容。 温碧云和边悦各百分四十。 剩下百分之二十,平分给三人。 温幸能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 温碧云既伤心又心痛,一方面她接受不了女儿的离世,另一方面,又接受不了温幸只给她一半遗产。 温碧云痛哭质问边悦。 尤其是看着边悦情绪平稳无波动,心中更是感慨万分,她总觉的女儿被蓄意害死。 温碧云问:“这遗嘱,是不是你在阿幸面前吹枕边风,骗她立下的,谁不知道你近几年债务危机,说,你是不是图谋不轨,在她意识不清时,骗她写下的。” 边悦轻呵,但她什么都没说。 从她提出要让温碧云飞去照看温幸时,温碧云在她面前再也不装的丑陋嘴脸,让她心生厌恶。 原来真有妈妈,是不爱自己女儿。 边悦现在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在完成温幸生前遗愿,葬礼上,她以亲人身份出席,遗照前,摆放的不再是一具棺材,棺材内,也没有被迫躺在那示众的温幸。 如今温幸躺在小盒子里。 边悦擦拭盒子,轻声:“社恐。” “你呀,就躲在里面看着我们在外面忙前忙后,看着他们一把鼻滴一把泪。” 边悦两手抚摸着骨灰盒。 “看吧,就躲在里面看吧,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打扰你,阿幸,你不怕黑吧?” 应该怕吧... 毕竟温幸这么胆小。 就在所有人和粉丝一一上前跪拜时,边悦半蹲在黑帘后,她抱着温幸的骨灰盒,手边是被剪断的各种电线和小灯泡。 姚祝福想上前劝,被苏蔓拉住。 “阿幸怕黑,我要做个灯。” 边悦接了个很短的LED灯,她打开骨灰盒,一点点小心放进去:“你要是觉得黑了,就把灯打开,打开就亮了。” 看的姚祝福背过身去痛哭。 温幸墓地选在第一排第一个。 这是温幸生前选的。 从她最初查出这个病,她就买了。 边悦知道,她是担心喜欢她的人前来因祭奠她,而来来回回从别人家‘门口’过,打扰了别人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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