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灯拱手道:“在下是守烛门弟子,姜灯。” 小厮连忙一拜,“道长快请进,我们老爷等候您多时了。” 小厮领着姜灯走过回廊,来到厅堂,端坐在上位的是一个穿着紫色长袍,微胖的男人,面皮倒也白净,就是眼睛稍小,眯起来笑时,有些猥琐。 “老爷,守烛门的道长到了。”那小厮恭恭敬敬地介绍。 “好好好,道长快请坐,”苏老爷示意下人倒茶,“可算把您盼来了。” 姜灯一面坐下,一面观察着苏老爷的面相,印堂发黑,眼角下垂,分明是一副死相,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股淡淡的黄光不时闪过他眉心,似乎在保护着他。 应该是什么护身符吧? 姜灯开门见山问道:“敢问苏老爷,您可知道家中那个厉鬼的来历?” 是的,已经不能叫“恶鬼”了,该称呼为“厉鬼”了,姜灯站在门外时,就能看见这栋宅子黑气冲天,甚至还黑中带着鲜血般的红色,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而且那黑气只是被困在这座宅子里,想必那厉鬼和苏家有不少的渊源。 说到这个,苏老爷就忍不住叹气:“那恶鬼是我的第九房姨娘,可却与外男私通,被揭穿后跳井而亡,死后冤魂不散,已经杀了三个人了!” 他直接拉住了姜灯的手,颤抖着声音道:“道长啊,您可得救救我,我可是从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知道怎么会被那贱人缠上,她死了都不安分,您可一定要让她魂飞魄散。” 姜灯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不过已经出了人命了,哪怕苏老爷不提,她也不会轻饶那个厉鬼。只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苏老爷握的太紧了,姜灯又不好得太用劲,只能尴尬地笑笑:“苏老爷,要不我给你找个护身符吧?” 苏老爷这才松了手,“多谢道长。” 姜灯动了动指尖,她被握的很不舒服,但在苏老爷地目光中,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认命地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护身符递给他。 为了避免再次被缠上,姜灯转移话题道:“那位姨娘死在哪里啊?方便带在下去看看吗?” 苏老爷故作为难道:“抱歉啊,道长,在下有点事,没有空,让下人带您去可以吗?” “阿全!” 一个黑瘦的男人走进来,冲他行礼。 “老爷有何吩咐?” 苏老爷吩咐道:“老爷有事,你负责带道长去九姨娘住的院子里看看吧。” 男人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似乎很害怕,但最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道:“是,老爷。” 这个叫“阿全”的男人是真的很害怕,走路时,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他垂着头,时不时看看姜灯,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姜灯见多了,随手从布包里翻出一个护身符给他,阿全双手接下,连连道谢。 姜灯见他实在害怕,便准备让他指明方向就回去,然而还未等开口,便听见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姜灯偏头看去,女子青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阿全,能帮我去赵记点心铺拿点东西吗?”她嗓音轻柔,似春日的细雨,悠悠绵绵。 “可是小姐……”他看了看姜灯,有些犹豫,“我要带道长去九姨娘生前住的小院。” “无事,我带道长去就好了。”她温温柔柔地笑了下,阿全怔了怔,同意了。 姜灯目送阿全离开,而后才看向她如青竹般素雅的女子,笑了笑,道:“劳烦苏小姐了。” 苏望笙微微颔首,领着她走向一处偏僻的角落,声音细软:“是我们苏家劳烦道长了。” 姜灯不置可否。 九姨娘住的院子甚是偏僻,里头种了一笼竹子,竹叶已经茂盛地翻出了院墙,湿漉漉地滴着水。 姜灯摇摇头:“院中不适合种竹子的。” “曲幽多竹,家家户户都这么种,”苏望笙认真地看来,“道长觉得不妥吗?” “竹子属阴,少种些在院子里倒无事,可这多的都翻过院墙了,属实太阴了,容易藏小鬼的。” 苏望笙垂下眼眸,轻声道:“原本没这么密的,只是落英死后无人打理,几场雨下来,不到一个月,它们就长高了许多。” 姜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落寞,正要问什么,却见她忽而停住脚步,抬头看去。 “道长,到了。” 姜灯看过去,院门密密麻麻贴满了黄符,被雨水淋透了,鲜红的颜料滑落下来,像是泼了盆狗血。 “这是?” 苏望笙轻笑道:“父亲先前找过好些位大师,可惜他们都失败了,这些是他们留下来的东西,我们不敢动。” 姜灯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符纸去推门,随口问道:“怎么不找万云楼的人?我记得曲幽有他们分支。” 万云楼乃是玄门之首,里面的弟子皆是心怀天下、道术高强的,不过区区一个厉鬼而已,想来是可以收服的。 她身后的苏望笙眸色微动,语气快了些:“父亲去找过的,但是万云楼并没有出手。” 姜灯突然回头,看见了她微微弯起唇角,毫不掩饰地道:“你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苏望笙愕然:“道长说笑了吧,我怎么会幸灾乐祸呢?” 姜灯颔首:“也是,那厉鬼搞不好要来找你了。” 她没看苏望笙的神色了,迈开步子朝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直刮凉风,姜灯搓了搓手臂,打量起四周。 院子里很荒芜,生了不少杂草,靠近竹子的地方有一口井,压了块大石头,周边密密麻麻地贴了黄符,又拉了红线,周围的地面黑漆漆的,似乎烧过什么。 看样子,那些“大师”倒真是卖力啊。 她一面打量着被封的井,一面问道:“好端端的,万云楼怎么会不出手?” 苏望笙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听说万云楼的大师姐如今在曲幽,她似乎不允许弟子出手。” 万云楼的大师姐叫“宋风清”,姜灯与她还有几分交情,她为人冷淡,却公正无私,如今这般,怕是有什么隐情? 姜灯在心里暗自思索着,伸手把周边乱七八糟的红线和黄符扯了,然后去推井上的石头。 “道长?!” 姜灯没管苏望笙的惊讶,嘴上招呼道:“苏小姐,麻烦过来搭把手!” 苏望笙挽了挽袖子,过去帮她推石头。 这石头颇大,两人推了半天,方才推了下去,姜灯拍了拍手上的灰,长舒一口气。 苏望笙拿出手绢,擦了擦手,然后看着落到一旁的大石头,问道:“道长,为何要将它推开?” 姜灯翻找着东西,理所当然道:“鬼难道会被一块石头拦住吗?” 苏望笙哑然失笑。 她朝井里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 她垂下眼,看向姜灯。 姜灯取出一小团红线,密密麻麻的,似乎打了结,可她却飞快地捋出线头,缠绕在井口。 “道长这是做什么?” 姜灯头也不抬道:“把她封在里面啊,这鬼虽然杀了人,但毕竟是新鬼,不敢在太阳下露面,所以得趁现在把她困住,要不然啊,今夜估计又要死人。” 红线缠在洞口,似乎是个什么阵法,苏望笙看不懂,她只看见姜灯又拿了几张黄符出来,压在了井口。 “曲幽多雨,道长贴的黄符,怕是很快就会湿掉的。” 姜灯偏头看去,笑得有些小得意:“真正有本事的人,在雨中都可以念咒燃符,更何况是保证黄符在雨中不湿呢?” 她把双鱼伞抽出来,撑开,照在了井口上方。 苏望笙不认得那件法器,她只觉得那把伞的样子很独特,素白的伞面,内侧画着阴阳鱼,伞骨末梢着分别挂着一个小铃铛,哪怕姜灯动作幅度很大,也没听见一声响。 她有些好奇:“道长,这是何物?” 姜灯解释道:“此物名为‘双鱼伞’,可收鬼,可御敌,当然它最大的作用是用来遮雨。” 苏望笙听到她最后一句话,被逗得弯了弯唇,继续问道:“那眼下,道长是想收了她吗?” 姜灯看过去,反问道:“苏小姐觉得呢?” 苏望笙愣了下,还未说话,就见姜灯笑了下:“这鬼都沾染人命了,我肯定是要打她个魂飞魄散的。” 苏望笙闻言,看向井口处布置的东西。 姜灯调整了一下双鱼伞的角度,然后才笑眯眯地道:“这阵法要不了她的命,只是会慢慢折磨她,等到她虚弱无比的时候,我才出手。” “好了,苏小姐请放心,这鬼出不来了。” 姜灯转身看向她,轻笑道:“不知苏小姐接下来可否有空闲,能同在下讲讲这九姨娘的事?” 苏望笙避开她的目光,轻声道:“时候不早了,阿全应该把点心取回来了,道长若是不嫌弃,可以移步去尝尝。” “届时,我们在细聊。”她又补充一句。 姜灯拱拱手,“如此,便多谢了。”
第3章 询问前因 姜灯跟着苏望笙来到了她的闺房,屋内装饰很素雅,唯一的亮色,便是窗边花瓶中插着的一朵荷花,还未完全开放,只是稍稍舒展了几片粉白色的花瓣。 阿全已经把糕点送到了,侍女见她来了,连忙将糕点摆好,又贴心地倒上两杯茶。 苏望笙递了一块青色的糕点过去,轻笑道:“这是‘青竹糕’,是曲幽的特产,道长尝尝。” 姜灯接过,咬了一口,一股竹叶的清香便弥漫在舌尖,不算很甜,但软糯的感觉让人回味无穷。 她由衷地笑了:“很好吃,多谢苏小姐。” 苏望笙笑了笑,挥手示意侍女们都离开,然后才道:“九姨娘名唤‘杜落英’,是父亲三月前娶的,她性子文静,不爱争抢,与后院的姨娘们关系一般。有几个姨娘见不惯她受宠,便是给她使了绊子。” 她顿了顿,垂下眼眸,喝了一口桌上的茶后,才继续道:“她是半个多月前死的,彼时失了宠,姨娘们都来欺负她,她想不开,这才投了井。死的时候,怀有一月身孕了。” 吧嗒—— 姜灯手中的糕点砸在桌上,她慌忙捡起来,吹了吹,一口咽下后,才干巴巴地道:“怀、怀孕了?” “是的。”苏望笙点头。 姜灯拧了眉,似乎有些苦恼。 “道长,这很麻烦吗?” “这何止是麻烦啊,”姜灯苦了脸,“这简直是大麻烦!” 她叹口气,解释道:“若单单只是她一个,那还好说,可肚子里还有一个,那怨气不知道得多深!” 苏望笙不动声色地又递了一个糕点过去,问道:“那可如何是好?道长能应付吗?” “我当然可以应付,不过就是有些麻烦,”姜灯接过,“等我准备些东西,定要那厉鬼不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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