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不会洗脸,脏兮兮的像个花猫,还经常磕磕碰碰——但也好运,从没有将这张脸磕花过。 江知缇乖乖地仰起脸给她擦,还会冲她笑。 “小傻子,还笑。”莲璃嗔她。 江知缇仍旧笑。 一张漂亮的脸庞,洗尽脏污后浮现在眼前,黑白分明的双眸干干净净,是常人难有的天真无邪。 “小哑巴,怎地发觉你比以前更俊俏了呢。”莲璃捧着她的脸左瞧右看。 是真的比起以前还要好看了,尽管面色有些许枯黄,但那也是因为饥一餐饱一顿,好生给饱饭吃便好。 就是头发有些不忍直视,莲璃用手指梳了梳她所剩不多的头发,又好生看了看。 不知还能不能养回来呢……头发对姑娘家家来说可重要。 突然想到了什么,莲璃还是双手沾了些许灰,重新弄脏了江知缇的脸。 江知缇不明所以,但仍旧相信她。 “小傻子,以后可别让别人帮你洗脸了。”莲璃点点她的额头。 怕她听不懂,莲璃念叨了好几次,得到江知缇的回应后才松一口气。 她护不得江知缇,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风尘女子,且不是牌儿姑娘,没有什么能力护江知缇周全。 江知缇又是个痴傻的,不明不白,若是被茶楼的茶客看中拉了去,谁也护不得——掌柜不会劝阻,反倒会笑脸相迎,与茶客讨几个钱子。 第002章 小镇怪事,初见玄门 这场大雪断续着下了好些日子,总算出了些太阳。 小镇上的人家们趁着这个难得的大晴天,纷纷将自家的被褥拿出来晾晒。 与此同时,掌柜今日分外喜洋洋。 她平日里见着江知缇都要骂几句,而如今哪怕江知缇走过她身旁,她也不理睬了。 “小哑巴,还不知道什么事儿呢。”莲璃见她仍旧傻乎乎,倚着栏娇笑。 江知缇看见她还是会停在她面前,咧着笑,听她的嗔言嗔语。 “你过来,小哑巴。”莲璃朝她招手。 江知缇乖乖过去,莲璃给她整理一下凌乱的发丝,低声道:“你阿姆那个去拜师习武的小少爷回来嘞,是个高兴事儿,这些天估计你能吃饱饭。但是不要四处瞧,你就乖乖的,该做甚么,就做甚么。” “而且最近镇子不太平,有害人的物什,你不要乱跑,要乖乖的。” 怕她听不懂,莲璃和她反复说了好几次。 估计这一年半载都不见得回来的小少爷,突然回来也是为了除害。 直到江知缇点点头又咧开笑容,她才往江知缇手里塞一小块用油纸包裹着的饴糖。 江知缇傻傻的,抓着饴糖有些迷茫。 “小傻子。”莲璃笑出声来,轻掰开她的手,拿出饴糖,剥去油纸,将糖块儿塞入她口中。 这饴糖是在卖货郎那儿买的,一颗一颗包入油纸里的饴糖对于小镇来说也是新奇物什。莲璃原本在货郎那儿挑选头花,见着这种饴糖,想到江知缇,便买了一小袋。 横竖花不了几个铜板,也可以分着给这小哑巴尝尝甜。 饴糖的甜让江知缇又笑起来,她含着糖块,脏兮兮的脸上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天真笑容。 晌午,街道上有人策马腾过,咔哒咔哒,钉了铁的马蹄与街道的砖石碰撞,有序交响。 江知缇在秀红院茶楼外为客人拴马,听见声响后抬眸。 她不起眼,瘦小且蓬头垢面,不会引起那两个分别坐在马背上,身穿素色衣裳,容貌俊朗的少年注意的。 素色的衣裳…… 江知缇后知后觉。 她貌似也有过这样的衣服,但貌似又不曾有过。 其中一个身着一袭素色衣裳,与小镇百姓格外不一样的少年翻身下马,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引得不少百姓注目。 两匹马没有被江知缇接手,而是被其他伙计争相抢着拉了去。 但那两匹马很漂亮。江知缇躲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那两匹比茶客们的马,还要漂亮的马。 那两匹马长得一模一样,身上有很多小镇的马身上没有的铁片装饰,四蹄带白毛,喷着鼻子,原地踏蹄。 “娘!” 率先下马的少年见着迎来的掌柜,叫了一声。 掌柜喜笑颜开:“我的儿!” 随即又有些心疼地摸摸少年的脸:“都瘦了,可得好好补补。” “不用了娘,我都开始辟谷了。”少年摆摆手。 掌柜一听又笑弯了眉眼:“我的儿子可厉害!这以后一定得是个大侠,是个得道的大仙人!” 茶楼内其他茶客也应和着,他们鲜少见到习武修炼之人,往日里只得在说书里窥见这些人的身姿,这会得以见真人,个个都好奇不已,也上赶着混眼熟。 倒是无人留意另外一个。 江知缇在外面渐渐听不真切里面的说话声。 “喂!哑巴!” 有人叫她,她回头去看。 “快些去厨房烧热水,过会儿少爷要沐浴!”还是掌柜身边的丫头,她站在离江知缇远远的地方,轻掩口鼻,皱着秀眉喊道。 于是江知缇一瘸一拐地回厨房去烧热水。 厨房一直有热的水,但要沐浴的话还是要烧沸一些。 她烧着火,看炉子里的熊熊火苗走了神。 那少年身上的素衣裳一直徘徊在她混沌的脑海里,一摇一曳的,叫她抓不住。 好似她也在何处见过那样多的素色衣裳,身边的人都穿着这样的衣裳,可回忆不起他们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是在哪儿看见的他们。 “水烧好没有!” 丫头咋呼着又踢开厨房半掩的门,见着呼呼冒白气的锅才松一口气。 掌柜催得紧,她只好赶紧过来看,不然等会儿挨训的是她。 她一边在心底咒骂着掌柜,一边招呼后面的丫头端水盆进来打热水,送去掌柜那儿。 江知缇被另一个丫头骂一句“碍事”后踢一脚赶了出去,她就这么光着脚,踩着雪看她们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像鱼儿一般,涌进来又游出去。 她有些茫然地转身回头去,看那边的秀红院。 没有见到那个粉裳身影。 被踢了一脚的大腿隐隐作疼,她便拖着瘸腿,准备躲去柴房。 可未等她去到柴房,她便远远地看见了一个素衣少年。 这是另一个。 与掌柜儿子一同来的是还有一个少年的,只是大家都忙着簇拥那小少爷,一时没有注意到小少爷身后,毫无存在感的另一位少年。 素衣少年腰间坠一枚青绿色的玉佩,玉佩下方是银铃铛,银铃铛再往下,是长长的素色流苏。 她被这块玉佩迷住眼。 很漂亮。 可是又很熟悉。 “……你先沐浴休息,你赶了这么些天的路也疲乏,除害一事也不急。” 素衣少年的前方,是掌柜拉着那小少爷絮絮叨叨,小少爷有些许不耐烦,但也点了点头。 人走远了,江知缇愣在原地远远地望,直至双眸发酸。 一种名为“羡慕”的情愫在小傻子的心底郁结。 她懵懂,痴傻,但不是失智,大多是迟钝,一时半会没能明白旁人的意思。 除了莲璃会耐心地重复让她明白,一般茶楼里的人一次等不到回应后便骂她是傻子或者哑巴。 那个存在感极低的素衣少年在茶楼后面住了两日,江知缇也远远地跟着他,望了他两日。 “……师父给你的盘缠不够吗?叫你找个酒家好生吃一顿,你竟然找个这么简陋的?” 声音不小,饶是在远处喂着马草的江知缇都能听得清楚。 总有些人是不必见其样貌,光是听见声音也能够辨认的——比如说这位,从来到便一直备受关注的茶楼小少爷。 同时亦是江湖玄门派别位列前茅——天问轩,乾坤卦象派别下有名的天资聪慧跋扈小师弟。 “但这盘缠只足够我们这几日的来回花销。” 说这话的人是另一位素衣少年,他眉头紧皱,因为小师弟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这么一番耍性子,已经引得路人驻足,还投来些许异样的目光。 “反正我不可能在这么简陋的酒家坐下,你自己想法子!” 他跋扈惯了,从天问轩赶路来到此地,他本就憋着一股不满,想着好生吃一顿,这下看见方子泓找的酒家,这股不满便找到了发泄点。 想他可是师父手下最聪慧出色,最喜爱的弟子,只消他突破下一境界,便有极大机会入内门成为内门弟子。仅凭这么一份优异,宗门里有太多弟子向他示好,只求与他打好关系。 且他前途无量,只要是外门有的,从来是要什么,师父便给什么。 这次下山他们唯一的代步工具是马。然马匹也有疲累时刻,跑一段路便要停下来歇息,耽误不少时间;加之这一路来时而夹杂风雪,吃的是干粮饼子,睡的也没多好。 他本以为赶到镇上了能好生享受一番,结果一见到这不如自己寻常半分的环境,登时便有了落差感……林林总总,可以说是这位跋扈小师弟捱的最苦的苦了。 方子泓:“……” 来往投来异样目光的人更多了,犹如被针扎,但他不能骂师弟——这是师父给他的任务,他要照顾好这个师弟一路到回去,也要看看能不能在此寻到机缘,助力师弟突破瓶颈。 忍了又忍,方子泓只得尽可能平静地开口:“这里人多,味道必然是不错的。或许先在这儿吃一顿,待到明日我再——。” “真的是……果真愚钝!难怪这么些年了都不见长进!”小师弟打断他,骂骂咧咧。 “我也累了,懒得跟你这种蠢材计较……” 他一边骂,一边自顾自地走入酒家,嚣张的气焰以及不凡的穿着叫旁人不敢靠近,纷纷让开些道。 方子泓:“……” 忍。 他技不如人,这本就是不争事实。 方子泓在旁人眼里俨然成为受气包,他跟在那师弟后脚进酒家,闷声不吭地给掌柜多加些银两,只求掌柜不要因此心生芥蒂。 后面的江知缇听得不真切,且她迟钝。 不过这么些日子后,她终于后知后觉镇子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似乎是有妖魔害人,一连好些日子都在河道边发现死人,死相惨烈,不似凡人所为,于是富甲一方的镇长花银两请了离小镇近些的天问轩门派弟子下山。 歪打正着,他们请来了这小少爷。 约摸一日后,那小少爷同方子泓一齐,端着门派弟子法器去河道边寻找妖魔踪迹,引得不少好奇的百姓们去凑热闹。 江知缇也在其中。 她原不敢去,因为莲璃的告诫;可看见那两个少年掏出一轮木制法盘后,鬼使神差地,她跟着人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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