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离开后,少年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活了十六年,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夸女子貌美竟然被当成调戏,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加留意。 小小的灯笼摊前不停的有人来问价买灯。 不久有一个挑着担子的老者奔着这边走来,两边筐里挂着的也是灯笼。 走到灯笼铺前他停了下来,矮身,将扁担卸了下来,问道:“韩昭,今日花灯卖的怎么样?” 被点名的少年快步走过来,帮着一块儿将框里的灯笼填补挂上去:“爷爷,今年的花灯卖的格外的好,我看我们还是得再做一些才够卖。” 韩建德欣慰的看着少年忙碌的身影。 韩昭自八岁起,跟他学做花灯手艺,今年的花灯几乎全出自他手,卖的这么好,青出于蓝,老爷子也很是高兴。 韩家的花灯手艺是祖传的,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恰逢圣上微服私访到这座江南小镇,盛赞他做的灯笼精巧。那是韩家花灯最巅峰的时候。 只是后来子嗣单薄,儿孙相继早逝。要不是有韩昭出现,韩家花灯可能就后续无人。 旁边相熟的摊主大叔跟韩建德打了招呼,笑道:“韩昭这是长成俊小伙了呀,我看老爷子今年能找孙媳妇了。” 刚刚旁边没有生意,他可是全程听到了韩昭和那位小姐的对话。 也不怪韩昭,那样标志的美人谁看了不想多看两眼。 韩建德:“孩子还小呢,不着急。” 大叔:“十六了,不小了,该想媳妇了。您老不着急,孩子不着急吗?” 老爷子看了眼韩昭,心下纳闷。说句为老不尊的话,就算他韩建德娶老婆,韩昭也不可能想媳妇。 当下就说两句话敷衍了过去。 夜深了,祖孙俩收拾东西,回到了住所。 把东西放在了堂屋,韩昭抬脚往偏房走。那是平时做灯笼的地方。 “韩昭,你前几日做的灯笼还剩很多,不用着急的。” “爷爷,您先休息吧。今日有位客人订了盏灯,我给她赶出来。” 韩昭说着已进了偏房。 贺小姐还等着这盏灯呢,可不能让她失望。 偏房的灯亮了大半个晚上,韩昭满意地看看自己刚做出来的这盏花灯,找了一个盒子封起来。 贺府里,莺儿拎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脚步轻快的往贺兰君的房间走去。 刚刚门仆来报,说有个叫韩昭的送了盏花灯,说是小姐昨天在灯市定的。 莺儿估摸着就是昨天那个小灯匠。 “小姐,昨日定的花灯送来了。”莺儿说着把盒子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 花灯放置在一个正正方方的木盒子里,放在桌子上,完全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 贺兰君愈发好奇,吩咐莺儿道:“打开。”
第2章 献殷勤韩昭送花灯 莺儿打开盖子,把灯取出来。 那是一盏四方形的灯,做工精致,灯身的上下雕着繁复的花纹。 灯身的四面素白纸上都画着画。 其中三面是梅、兰、竹这样的花草植物。剩下的一面则是一副美人观灯图。 画面中的女子面容清丽,正抬头欣赏眼前的花灯。虽然身着冬装,寥寥几笔,却可以看到,仍是风姿绰约。 贺兰君在心中暗暗赞叹。且不说这灯架上雕刻的精细的花纹,单说这灯画,线条灵动,其技法估计连严记灯笼铺最好的灯画师傅也远赶不上。 没想到这个小灯匠竟有这么高超的画技! 莺儿笑道:“小姐,这个画像上的女子好像你啊。” 人对自己的样貌远不及身边人熟悉,这么一提醒,贺兰君才注意到画像上女子的衣着竟和昨天自己的那身新衣那么相似。 莺儿赞叹:“这个灯笼可真好看,再画上小姐这么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就更好看了!” 即使是小丫鬟这样不懂画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来,这盏花灯上的画技高超。 “等到元宵节那天的晚上呀,小姐,您就提着这盏灯笼一定比李小姐的那盏还要好看。” 贺兰君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这灯笼好看是好看,只是我却不能拿出去。你见过哪家女子出去逛灯会,提着的花灯上,却画着自己的画像。” 莺儿想了一下,也是这么个理儿。 时下的灯笼,多应节日喜庆的氛围,以花草虫鱼这些花团锦簇的灯笼为主,即使偶尔有画人像的,也多是历史神话中有名的女子。 小姐的这个灯笼要是提出去,少不得被那群小姐们讨论。 况且,贺兰君咬了咬嘴唇,这画还是一个男子画的。 想到昨天那少年郎轻浮的语言,贺兰君在心里轻哼了一声,画的是好,只是,不知道用这手段骗了多少女孩子。 莺儿叹了口气:“好可惜啊,这么漂亮的花灯,却不能拿出去。” 贺兰君倒是无所谓:“就放在院里看,不也是看吗?何必非要拿出去白白给旁人看去。” “小姐说的是。” 贺兰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前几日吩咐你找的绣娘,有找到吗?” 莺儿忙道:“小姐,我正要跟你说呢。我拿着你给的图,几乎找遍了全城的绣娘,不光咱家的,其他家的我也找了,都没有找到一个能接这活的。” “她们说,这图太过精细了,估计兴许皇宫里的绣娘才能绣出来。她们平日绣的都是一些传下来的、固定的花样,顶多绣些小花小草的。” 莺儿疑惑:“小姐,找绣娘绣这些图样,是准备做什么呢?” 贺兰君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说严记的灯笼为什么那么贵?那些富贵人家为什么还抢着去订呢?” 莺儿思考了一下,不确定地回答道:“因为他家的工艺好,花灯做得漂亮?” 贺兰君点点头:“这是其一,还有一点,此地多富庶人家,富贵人家讲究排场,自然乐意花重金买一盏没什么用处的花灯。那如果我们家的布料绣样比别家的更精致、更好看,是不是也能引得富贵人家争先购买呢?” 莺儿恍然大悟:“还是小姐想的明白!” 又担心起来:“可是别人家都没有做这样的花样,我们上哪儿去找能绣出来的人呢?我们能做出来吗?” 贺兰君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才反问道:“这个小灯匠的灯笼做的比严记。的也不差,你说会有人花二十两银子买它吗?” 莺儿摇了摇头:“照我估摸着啊,二两银子都难说。” 贺兰君点了点头:“这就是名声响的重要性了。严记灯笼铺做了几十年花灯,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富贵人家买花灯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家。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传出一个好名声,生意才能做的长久。当别家都没有的时候,才是我们的机会。” 莺儿听完满眼崇拜:“小姐可真厉害,你若是位男子啊,老爷现在一定乐呵呵的让您接受家里的生意了呢。” 这无心的话,让贺兰君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过完年她就十七了。爹娘已经有意无意的在帮她相看合适的人家。 相比于嫁人,她对自家的生意倒是更感兴趣,可是每次提出要帮忙料理家里的门面的时候,贺老爷总是板着张脸说:“胡闹!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抛头露面做这种事?那都是死了丈夫的寡妇,不得已才出来维持生计。” 贺兰君不服:“姑娘怎么了?我上学堂的时候,也没见那帮男孩儿比我学得更好呀。哼!也就是女子不能考功名,要不然,这状元不定是雄是雌呢!” 听着女儿这大逆不道的言论,贺老爷头痛,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送她去学堂,学那些“知乎者也”。 可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骨肉,贺老爷最终表示屈服:“你要是实在想管,咱招个上门女婿,女婿管生意,你管女婿好了。” 贺兰君听了这话什么也没说,她知道贺老爷这是说不通了,自己的计划只能暗下执行了。 她早就观察到,江南多富庶,富贵人家好攀比。就连妇人也不能避免。 每次聚会,若是有哪位小姐、夫人穿了华丽的衣裳,总会引起其他人的羡慕。大家总想在布料上,或者是绣样上艳压一头。 她有把握,如果绣娘能绣出她给的绣样,制成的衣服,一定能得到那群有钱夫人小姐的欢心,到那时,贺家绸缎庄再开一间门面也不成问题。 想到此处,贺兰君吩咐:“莺儿,绣娘还要继续找,价钱不是问题。” “是,小姐。”莺儿边答应边提起了桌子上的花灯,准备放在博古架上。 “小姐,你说这绣娘要是也能绣的像这画上的一样,该多好呀。” 闻言,贺兰君的眼神落在灯画上,微微出了出神,什么也没说。 正月的天气还是十分的寒冷,幸好屋里还有一个烧炭的火盆提供些温暖。 韩昭熟练地将灯笼纸绷直糊在已经编好的灯笼骨架上,在浆糊全部干了之后,提笔在上面画上些喜庆的节日图案。 她昨天熬了大半夜把灯笼做好了,赶在晌午前把灯笼送到了贺府。 今天她不用在街上摆摊。 昨天的灯笼卖得太好,节前做好的灯笼估计不够卖,她还要再多做一点。 灯笼骨架是节前就已经做好的,还有剩的。他只需要糊上灯笼纸,在画上画,画的也多是年年有余、双龙戏珠、大胖娃娃这些喜庆的画面。 过节嘛,大家不就图个喜庆。 画这些对他来说是手到擒来。韩昭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又扒拉下火盆里的炭,让它燃烧的更充分,企图让手回回暖。 不少在他摊上买花灯的客人都说,他在灯上画的鱼啊,花呀,就像活了一样。 其实他画的最好的是人物画,只是很少有机会画。 昨日借着给贺小姐做灯的机会,他才能尽兴的画一回自己乐意画的东西。 灯摊前观灯的女子忽然让他想起“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句词。 美人观灯就该在元宵节的灯上画出来。况且他还有私心,希望到时能有用处。 另外几面他还画了梅、兰、竹,那是刚开始学画时,爹教他画的。 现在他的画功比小的时候见长,只是爹再也看不到了。 晌午过后有人来敲门,韩建德开的门。 是隔壁邻居钱小舟。今日摆摊卖灯的任务就交给他和韩建德了。 钱小舟的爹是个木匠,可惜前几年出了事儿走了。留下孤儿寡母,也没个手艺傍身。 韩昭看他娘俩儿可怜,接济过一段时间,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让他来帮忙卖灯笼,平日里跟着做做简单的手工活。 本朝灯市繁荣,真要是学到一门制灯手艺,也是能养活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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