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涌而出,那人大喝一声“在这!”便被付祂拧断了脖颈,通然倒地。 付祂取了他身上的弓箭,对着后来人射了数箭,几人倒地后,对方的攻势渐缓。 “怕什么!亡命之徒,何患之有,取得付祂项上人头者,赏银百两!” 听闻此言,那些畏畏缩缩不敢向前的士兵陡然士气高涨,有人大声一吼:“杀了她!” 越来越多的人逼近,有人长刀一挥,便砍了上来。 付祂抽剑格挡,身后却又有人扑了上来。 身前的士兵眼眶通红,他口中念念有词:“对不住了付将军,我也是被逼无奈。” 付祂不予理会,她另一只手向后一划,刺破了身后人的脖颈。 双拳难敌四手,饶是她纵横沙场多年,也敌不过声势浩荡的伏兵。 付祂挥剑的手一使力,劈开了身前的士兵,她一转身,短匕掩映着剑光,又斩下数十人。 一时间周围竟再无敌军。 这一喘息之间,付祂越出灌木丛,向山坡跑去。 身后是人惊慌失措的追杀之声,付祂看着眼前荆棘丛生的山谷,耳边是山风呼啸的烈烈声,苍白的天色像是为这一切蒙上了一层阴霾。 她一闭眼,纵身一跃。 闭眼前是付英带着残余部队离去的身影,有人负伤,有人阵亡。 但索性,伤亡不多,她也算尽力而为了。 “噗——”箭羽破空而来,霎时间刺穿她的胸膛。 付祂猛地睁大眼,视线所及之处,有士兵簇拥着一人,那人搭着铁弓,微眯着的眼睛刚从弓上移开,投向她。 对她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 付祂闭上了眼,山坡荆棘丛生,她裹挟着山石一路滚了下去,疼痛难忍。中箭处汨汨流血,她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天要亡我,她睁开眼,最后看了一眼灰白的天空,想起了出行前刘煜绽开的笑颜。 终究还是,辜负所托了。 眼前一黑,她彻底晕死了过去。 西北边境的寒风吹到了洛阳。 秦王府的书房中,刘煜抓起一方墨砚,便向跪在地上的暗卫砸去。 那方墨砚不偏不倚,正中额角,那暗卫低头伏身,血流如注。 “本王让你们跟着她,你们就是这么跟的?”刘煜紧紧攥着手心的玉佩,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跪在眼前的人。 “付将军一直有意躲避我们的跟踪,属下那日只是一时出神,却未料想付将军已经把我们甩开了。待追上去时只看两军混战,无法探寻踪迹......属下办事不力,罪该万死。” 刘煜居高立下地睨着他,冷冷道:“确实该死。” 暗卫身形微微一颤,伏的更低了。 “这是干什么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人正是齐家大公子,北庭侯齐扶枝。 他进来,看见血流一地的暗卫,“哎呀”一声,惊呼道:“怎么惹你们主子不高兴了。” 刘煜瞥了他一眼,声色冷淡:“魏思道和窦云那边盯秦王府盯地这么紧,你还敢堂而皇之地进来。” 齐扶枝屏退了暗卫,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说着,便旁若无人地寻了座,好整以暇地翻开竹扇,道:“真可怜啊,都说小别胜新婚呢,你这一别便是不复相见了呀。” 刘煜忍住将砚台捡起来砸到眼前人虚情假意的笑脸上的冲动,他指着门,道:“有事说没事滚。”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在下是来替王爷参谋参谋的呀。你看看你,爹不疼娘不爱,一无礼遇之师二无相交之友,刚娶到手的妻也遭了人暗算,到头来,还是只有我这个老实人愿意帮你一把。”齐扶枝摇着扇,微微笑。 未等刘煜发飙,他又话锋一转,悠悠道:“王爷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 刘煜端起冷茶,一饮而尽:“除了魏思道那老贼,还能有谁?” 当朝天子宠信宦官,排斥清流,其中尤以魏思道为甚,就连洛阳禁军的统辖权都全权交与了宦官之流。大将军窦云乃皇后窦氏之兄,手握重权,得知此事后,心有不平,甚至公然在朝堂上讽刺宦官,却被天子以“出言不逊”为由罚了俸。 自此清宦之争便摆上了台面。 刘煜为皇后窦氏所出,自然被归于窦云一列。而二皇子刘珏由后妃所出,自幼与宦官亲近,便成了魏思道手中的筹码。 先前双方明争暗斗,却也难分高低。 但付祂的卷入,无疑意味着刘煜这边多了一员猛将,甚至是掌西北重兵的猛将。 均势打破,魏思道便开始坐不住了。 谁知齐扶枝摇头一笑,答:“非也。” 刘煜微怔,旋即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 “莫被气昏了头呀,王妃生死未卜,但付将军征战沙场多年,立下赫赫战功无数,怎会轻易就被人暗杀了呢。”齐扶枝宽慰道。 “谢家人近水楼台,将那山谷翻天覆地搜了个遍也没找着,只能说明付将军早就出去了,只是不明确形势,不敢轻易现身而已。” 刘煜深深皱着的眉头放宽了些,他沉吟片刻,道:“先前窦云知晓孤要迎娶付祂之时便已然大怒......他多次或明示或暗示地往孤房中塞女人,就是为了彻底架空孤,让孤成为随他拿捏的傀儡,但都被孤婉拒了。” 齐扶枝竹扇合起,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魏思道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一个宦官,再怎么只手遮天,也不可能把手伸到边境去。更何况那里还有谢家人,谢清尘当了这么多年沧州太守,也不是吃素的。所以那处伏兵必然不是他安排的。” “窦云手握天下甲兵,想塞一处伏兵简直易如反掌,他为了让孤听话可以不择手段。亲手了结了付祂,倒是以免夜长梦多。” 刘煜说着,眼神却逐渐冰冷了下来,他讽刺道:“好一个面和心不和,真是孤的好舅舅啊。” 齐扶枝轻轻打了个响指,赞叹道:“王爷好谋略,看来齐某人没找错主子,还得是在下慧眼识珠,于千万人之中一眼就相中了王爷您。” 刘煜懒得理他,他吩咐门外守着的暗卫,叫他们再去找,找不到就提头来见。 “可是孤现在不能动他,也动不得他。”刘煜有些遗憾,他摩挲着手里面的玉石,那是他新婚之夜从付祂手里顺来的。 “大将军手握重兵,咱俩动他,便有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齐扶枝有些好奇地凑上来,却被刘煜给挡了回去。 “咱们要做的不是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刘煜垂着头,教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只能窥见那美得近乎妖冶的脸上笑意渐浓,如盛放的芍药,虽有倾国倾城之姿,却无端让人觉得危险万分。 “不战而屈人之兵,他们鹬蚌相争,咱们当个收线的渔翁,不是正好么?” 齐扶枝不能多留,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刘煜倚着窗,出神地望着院中随处可见的红绸缎。 付祂走后,他一直没舍得让人把那些喜物拆下来,想着等她回来了,还能借此撒泼一番,讨个功劳。 却不想,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他垂眸,眼中恨意交织。 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人,百倍千倍偿还。
第3章 被俘 付祂于深谷中醒来。 甫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岑寂的一方天空。 她一路从陡坡上滚下来,荆棘刺破了她的盔甲,直直地嵌进了血肉里,稍稍一动便疼痛不已。 沙土蒙盖住了她的眼,这几月在西北过得有些太过安逸了,竟连军中出了叛贼都不知道。 不然怎么说饱暖思淫欲呢,洛阳的风是暖的,柔的;身边人的怀抱是缱绻的,让人流连忘返的。 让她全然忘了战场上的尔虞我诈,生死无常。 付祂勉强撑起身,伤处虽多,致命伤却还是偏离胸口的一道箭伤,鲜血染红了铠甲,她艰难地向前走着。 此处不宜久留,暗杀她的人绝对会回来查看她是死是活,留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 她要出去。 付祂扶着山谷坚硬的石壁,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走着。 血流了一地,溅在深谷厚厚的落叶上,触目惊心。 她极目远望,想要辨清出口在哪,眼前却越来越模糊,额头被荆棘刺穿的地方也淌着血,顺着眉眼汨汨而下。 一片血色,将惨淡的天空都染红了。 她勉力伸手,从怀中拿出了半块合心玉。 中箭之时,她放在心口的东西正好替她挡住了飞过来的箭矢,让那箭偏了方向,刺进了心口旁边的位置。 所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只是不知道她大难不死,在这空无一人的山谷里,还能不能活下去。 伤处失血过多,付祂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她靠着山壁坐下来,想要休息一会儿。 恍惚间看到了她幼时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那时她还是个穿梭于街头巷陌的乞儿,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有人抢了她的钱,她就上去跟人拼命。 结果被人打了个半死,钱也被抢走了。 有个小姑娘,生得水灵灵的,也不嫌她躺的地方脏,就这么走过来,用干净好闻的帕子将她脸上的血污和泥污擦净。 她开口,声音清脆动听:“打不过就跑,为什么不跑呢?” 付祂仰头看着小巷里四四方方的天地,她自嘲一笑:“就这么一条贱命,他们要,给就是了。但是那是我辛辛苦苦讨来的钱,凭什么说给就给。” 女孩摇了摇头,觉得她这番话逻辑颠倒,不合常理,她又说了些什么。 付祂有些想不起来了。 付祂看着山谷里狭隘的天空,脑袋有些昏沉,她微微合上眼。 太累了,让我小憩一会儿吧,醒了就想起来了,她想。 一闭眼就是长眠。 等到付祂转醒时,她已不在那处像是走不到尽头的山谷里了。 她躺在一片稻草里,稻茬有些刺人,但也还算舒适。 这是一处废弃的农家小院,天色夕沉,不远处有牧童赶牛回家。 她直起身子,却发现身上血迹未干,盔甲尚在,倒像是被人捡到随手丢在这里一样。 谁会无事往杳无人烟的山谷里跑。 若是谢家人,该把她带回谢府安置;若是刺客,也该将她当场毙命不留后患;若是付英,也不会把她就这么扔在这不管不问。 她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是谁,索性不管了,翻身进了那农家院落。 随便用凉水冲了身子,将血污洗净,水流淌过伤处,冰凉刺骨,疼的她小声“嘶”了起来。 好像这样就能稍稍缓一些沁入肺腑的痛感。 没有纱布,付祂便随手扯留在屋里的破床单绑在伤处,勉强止住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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