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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说话都有他的频率和态度，你听我的。”
金医生的声音很慢，声调不高，见到她会笑着和她说话，但是笑着和她说话的人太多，家里的管家、公司的员工。
听在她耳朵里永远都是一样的声音。
她睁开眼，叹了口气，“好难。”
金医生也不为难她，坐在她旁边，“小姐为什么突然想要改变？”
夏听望在畸形的世界里已经活了二十九年，她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与别人不一样的听力，一个月前突然说自己想要去区别声音，金医生给她了这么个法子。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冷掉了不再醇香，夏听望失望放下杯子，没有回答金医生的问题。
“尽快调研出我的手术方案……”夏听望站起身，“给我开些药。”
拿着药上了车，夏听望坐在驾驶位后面，副驾驶坐着保镖，她身边坐着她的特助。
特助将平板递给她，“夏总，视频会议。”
得，又是会议。
平板放在前面座椅的凹槽里，里面的人已经在等着她，是vw的国外分部。
视频会议有个好处，尤其是对面的人通通是外国人，每次有人发言，她的特助会用中文在她耳边提醒。
“现在说话的是瓦丽莎。”
“这个是亿维。”
“这个是古尔里斯。”
白特助是夏听望工作上不可或缺的帮手，能干、有眼力见还从不掉链子。
夏听望靠在座椅里，面无表情，她认真起来就爱没有表情。
会议结束正好到家，保镖下车替她开门，夏听望一下车就有佣人凑上前，接过特助手里的包。
夏听望往家走，管家笑嘻嘻地帮夏听望脱下外衣，“小姐回来啦，晚上想吃什么？”
夏听望坐在玄关边的凳子上，佣人蹲在她脚边替她脱鞋，穿好脱鞋，立在一旁的佣人双手举着托盘。
上面一个热毛巾喝一杯温开水，夏听望用热毛巾擦了擦手，端起温开水喝了一半。
夏听望想了想，说，“南瓜浓汤、再两道素菜就行，帮我放好洗澡水，我要泡澡。”
“好！”管家对着夏听望颔首，随即看着佣人，“快去准备。”
佣人小跑着离开。
夏听望上楼进了卧室，浴室里佣人在放水，她点开平板习惯性的点进直播软件，她需要声音充斥她一个人的空间，随手划拉着寻找一个长相不错的主播。
“谢谢榜一姐姐送的流星雨，爱你哦。”
“这个角度过去就不能一枪解决，你得压枪……”
“都要我唱歌啊，那我唱什么呢，你们点。”
划拉着十几个没找到想看的，倏地想起今天被议论的直播带货。
发短信问特助什么软件可以看到直播带货。
特助不愧是特助，十分钟后贴心的给她发了一个文档，将各大直播带货的软件和软件里排名前三的直播详细介绍给了她。
夏听望随意下载了第一个软件。
佣人从浴室走了出来，“小姐，水放好了。”
夏听望拨弄了一下头发，女佣知道是什么意思，上前给她的长发三分钟编了适合泡澡的发髻。
“小姐，您还需要什么？”
夏听望摇晃着头，确定头发不会散下，她摆手，“出去吧。”
佣人退下了。
她脱下衣服，捧着平板进了浴室，将平板放在浴缸旁边的小台子上，进入了铺满花瓣的墨绿色浴缸里，温热的水让她舒畅，一天的烦躁在此刻消散许多。
直播软件已经注册登录好，她点开直播广场，闭着眼睛划拉着。
一道道机械男声女声被划走。
她停下手，端起旁边的红酒杯。
“这款补水面膜特别好用，大干皮一盒让你缓解肌肤，五盒改善肌肤。”
夏听望的手一顿，平板上的声音还在继续，“一盒五片，七十元一盒，在直播间买一盒送一盒，七十元到手两盒。”
这是个女声，让夏听望不可置信的是，她听在耳朵里的不是跟所有人一样的机械声，而是特别的，她无法形容却实实在在的是属于人的声音。
2、第 2 章
“我们的眼霜别看它便宜，一点都不输给市面上的其他大牌。”
平板上直播还在继续，夏听望放下还未来得及喝的红酒，扭头看向直播间，这是个很年轻的女生，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很漂亮，中分长发扎了一个低马尾，高鼻梁，笑起来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
“眼霜要从眼尾到眼角由外向内轻轻推过去……”女主播教着如何涂抹眼霜，“注意力量一定要轻，我们眼周围的皮肤非常细嫩，要轻柔温柔对待它。”
夏听望直起身子，血脉喷张，她活了二十九年，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除了男机械声女机械声以外的声音。
像是她黑白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朵带着颜色的花，她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嘴唇。
疼，这不是做梦，她真的听见了第三种声音。
夏听望激动万分，对此直播间点了关注。
女主播受到她的关注跟着笑了起来，“谢谢音音77的关注！”
音音77是夏听望的昵称。
直播间叫青灯品牌，在线人数只有15、16人，对于经常观看直播的夏听望来说，她明白这个直播间实属惨淡。
下面的弹幕来来回回也只有那么两三个人在刷。
夏听望没了泡澡的兴趣，草草起身站到淋浴下冲了个澡，捧着平板坐在化妆镜前给自己涂抹身体乳。
偏偏直播间里讲到了身体乳，“它还有各种香味儿，柠檬、薰衣草、蓝莓、味道很淡，oga涂抹也不会遮盖住本身的信息素，一瓶240只要90元，直播间走链接只需要75一瓶。”
夏听望拿起保湿水，直播间里又说到了保湿水，“别看它颜值不怎么高，保湿效果一等一，这一款我们有两款不同类型，绿色盖子的适合干皮，白色盖子适合油皮，一瓶100只要150元，直播间买一瓶送50。”
夏听望看着自己手里vw实验室根据自己肤质定做的保湿水，因为她是唯一定做，所以是非卖品，但就算要卖，单就她手里只有30的水，也要好几万一瓶。
她整个化妆桌上目光所及的产品全都是实验室为她的定做，每个价值夏听望不清楚，但从不会像直播间里那般几十块，一百多快就能买到手。
都是上脸要用的，这么便宜能用？她不敢苟同。
夏听望点开一两个连接看了看，月成交量只有两笔，有的产品一笔都没有，店铺上挂着开店的日期，是上个月十六号，到今天，这家店也才开业22天，完完全全一家新品牌。
难怪销售这么差夏听望放下平板下楼吃饭，待吃完饭回卧室，直播间人气更差，人数降到了11个。
一共只有十四个产品，小主播反复讲解，到了后半夜观看人数只有三个人。
晚上十二点，小主播挥手向镜头告别，“今天晚安了，我们明天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关闭摄像头，桑影捧着一旁的水杯猛灌水，每晚直播五个小时，结束时她的嗓子都又干又紧。
“唉……”和她一起创办青灯也是她高中兼大学同学丁寒在一旁叹了口气，“播了一晚上，只有两个人购买，一款身体乳一款面膜。成交额一共两百一十五元。”
五个小时的直播耗干了桑影的精气神，她呆坐了一会儿，几分钟后感觉自己又力量满满，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东西，“没事，万事开头难，以后会好的。”
丁寒跟着收拾，将直播间桌面上的样品摆好，情绪很低落，“到后面的半小时，观看人数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我的手机一个是你的手机，所以真正看的只有一个人。”
这里是她们在学校附近租的廉租房，两人布置了一下做成了直播间，空间很狭小，一张桌子两个凳子，一个补光灯，一个柜子摆放着她们所有的产品，还有一个花了不少钱买来的镜头。
两人起初创业的时候信心满满，二十多天下来，丁寒都快被打击的没了动力。
两人收拾好关灯锁门，并肩往学校走，桑影拍拍她肩膀，“别灰心，还有一个人看呢，陪着我们一直到结束，当时我们准备直播的时候怎么说的？”
“哪怕只有一个观众，也要为对方坚持到底……”桑影耷拉着肩膀，“可是再这样下去，我们不仅仅连房租都赚不回来，我们产品也都没资金做下去。”
丁寒真的很被打击到，桑影瞥了一眼，清了清嗓子，“你看我嗓子都播哑了也没抱怨，丁儿，你听听，咳咳咳！”
桑影对着丁寒咳嗽，丁寒捅了她一胳膊，“你少来，你嗓子哑那是天生的，跟直播有什么关系。”
桑影挡下她的胳膊，反手擒住，“你明天播五个小时试试。”
桑影的格斗术自来厉害，这简单的一招让丁寒手肘扭着疼，她认输，“我错了错了。”
“还丧不丧了？”
“不丧了不丧了。”
桑影松开了她，丁寒揉着手腕，“还是你播吧，我长得没你好看，要我上去播，观众可能直接就剩下咱两。”
两人说着走进了女alpha宿舍楼，alpha的宿舍楼没有门禁，两人回到宿舍还有人没回来，桑影洗了澡含了一片润喉糖躺上床，学习着别的带货主播的视频。
渐渐睡意席卷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周六，夏听望八点起床在地下室的健身房跑步，跑步机上放着平板，里面播放着昨晚的青灯品牌直播间的回放。
她边跑边闭眼，这个特殊的声音她形容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嗓音，在男女声的机械音包裹下，这样第三种声音让夏听望欲罢不能。
恨不得这声音的主人就在她身边，可以随时与她说话。
跑完步她提着平板上一楼，许管家适时给她递上毛巾，“小姐，先吃早餐还是先洗澡？”
夏听望擦着汗，平板上的声音还在不停说这话。
她举着平板，问，“许管家，你形容一下这个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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