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还是失望的,但没有那么强烈。说实话,已经习惯了。
正想放下手机,继续她打工人的社畜生活,却忽然看见太太的昵称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陆漾:!!!
全办公室的人都看见,她霍然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李落落还嫌弃地说了句:“有病。”
陆漾确实有病,从她抱着手机发抖的频率来看,最次是个痉挛。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突然了,她怀疑自己今天所有的倒霉都是为此刻攒人品。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虔诚地趴在手机前面等着太太回话,就差把手机供起来了。
良久,太太居然真的回复了。
【沧海月明】我不在这段时间,发了这么多东西呀。
【沧海月明】抱歉,前段时间太忙了,就没顾得上这边。
呜呜呜太太你回来就好了,不用和我道歉!陆漾抱着手机老泪纵横,感慨着我家太太真是天下第一温柔!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复消息,还不小心在台灯上碰到了额头:【蕉下小鹿】太太你终于回我消息了我好想你呜呜呜!
【沧海月明】[摸摸.jpg]【沧海月明】我刚爬完楼,看见你吐槽你们的新领导。新领导欺负你了吗?
一提到阮玉烟,陆漾就心烦意乱。
正想和太太好好说说,又忽然想起来,阮玉烟说不定认识太太呢,要是让太太知道我说自己是她的女朋友……
算了算了。
于是陆漾轻描淡写地发了一句:【蕉下小鹿】[害.jpg]就是很严格,压榨我。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就猝不及防地听见可怕的声音在头顶想起:“工作时间不许摸鱼!”
“哇啊啊啊啊——”陆漾吓得美声都吼了出来,瘫在椅子上抱着手机,看见阮玉烟脸拉得老长,狭长的眸子阴沉沉的。
阮玉烟本来只是想来办公室认认同事,没想到正好就抓到陆漾偷玩手机。
一看到她,办公室里除了陆漾的所有人都站起来,向她问好。她也不笑,一一点了头就算是回应。
李落落自认情商高自来熟,很热情地上来和她握手,却被她无视了,直接尴尬地僵在原地。
“我知道,你们有一万种办法糊弄上级,我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你们。”
阮玉烟的眼刀扫遍整个办公室,宛若割韭菜。
“但只要被我抓住了一次,就别怪我不顾你们的脸面了。”
说罢,目光在陆漾脸上停住:“不信的话,下次可以试试。”
神经病吧?我又没说不信!再说不就是看个手机嘛!陆漾感觉自己头都气大了,却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憋着。
给这帮人,尤其是陆漾一个痛彻心扉的下马威,阮玉烟这才稍微收敛起锋芒,潦草地扫了眼众人,拿着手机出去了。
来到走廊上,她看见画卷app里的私聊,不由得眉眼一软,抿唇笑着打字回复:【沧海月明】揉揉我家鹿~你们领导好坏哦,我帮你打他![揍.jpg]
第三章
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句骂,陆漾在座位上懵逼了一阵,隐约听见同事吃瓜的偷笑后才回过神来。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她扁着嘴巴,丧气地往椅子里一窝,看见私聊消息的刹那又支棱了起来。
呜呜呜太太还是那么好,她还安慰我呜呜呜呜……
她感觉沧海月明就是自己生命里的光,唯一的那种,不灭的那种。
不像她那个狗屁男朋友,连句安慰都不知道说。
点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对话还停留在昨晚加班时陆漾发的:【陆漾】都十点半了我还在加班,好想回家。
然后男朋友回了句:【洛平】乖,不累。
好家伙,狗皮膏药都比你敷得好,陆漾腹诽道。
洛平是妈妈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自打大学毕业之后,她妈妈就像生怕她砸在自己手里似的,催婚比催命都窒息,安排了无数的相亲对象给她。
对此,妈妈特别理直气壮:女人不结婚生子就不完整;女人得找个依靠,没人要的女人才一辈子独立呢;三十岁以后的女人就不水灵了,倒贴都没人要。
别反驳,反驳就是“我都是为了你好”。
到ctm工作之后,妈妈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了老乡家的孩子洛平,听说俩人都在ctm后就死活非要把他们撮合在一起。
妈妈的理由还是那么充分,说洛平比她大会疼人,说洛平是理工大学本科毕业的,学历高,有知识。
陆漾说那我还是九八五硕士毕业的呢,妈妈就拿出一贯的说辞来压她:女孩子学历不能太高,男人会不喜欢的。
陆漾已经烦得头都大了,为了暂时堵住妈妈的口,再加上洛平一脸“我一定对你好”的殷勤,就决定交往一下试试。
母胎solo的陆漾其实也不是很会谈恋爱,但为了尽女朋友身份的义务,她还是细心观察了那些有女朋友的同事,努力学着去小鸟依人。
想到今天这一地鸡毛,她觉得可以去做恋爱的日常任务了,于是给洛平发消息道:【陆漾】救命,今天气成狗了,嘤!
【陆漾】[动画表情]等了半天,洛平也没会回复。
行吧,意料之中了。陆漾把招标文件立在屏幕旁边,在电脑上开始起稿子。
可能是今天的心情太差了,画了半天也没有灵感,草稿推翻了好几次,陆漾越画越烦。
板子撂在桌子上,她踢蹬着椅子往后一滑,抱着双臂和稿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这种创意型部门一般是弹性工作制,对上班时间和办公地点的要求并不严。
在这儿坐着也没灵感,陆漾干脆给自己下了班,带着电脑去画室画,那里环境好。
明明知道公司不要求美术部必须在办公室工作的,可是路过副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陆漾还是小小地心虚了一下。
她甚至担心,如果被阮玉烟碰见自己下班,那家伙会不会给自己记个缺勤。
不过幸好她多虑了,阮玉烟并没有出来。门后隐约有对话声,阮玉烟似乎在和谁谈话。
陆漾没有听错,此时此刻的副总裁办公室里,阮玉烟确实是在和人谈话。
只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阮玉烟本来也打算走了,不过是忽然有人要见她,这才拖延到现在。
绯色的夕阳从落地窗透过来,将阮玉烟的侧颜轮廓柔和了几分,将她疏离的眉眼染上些风情,更显得美色勾人。
然而一开口,又暴露了她生人勿进的本性:“文件放下就走吧,我要下班了。”
站在她对面的洛平颇有几分尴尬,但还没有完全放弃,仍抱着希望陪笑道:“那好那好,这是我们部门的季度报告,您抽空可一定要看一下。”
话是这么说,可却没有要放下的意思,还故意往阮玉烟面前凑了凑,大有要让她亲手接过去的架势。
阮玉烟不想再和这个人浪费时间,抬眸乜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
指尖随便在纸页里一探,她就明白了这人此行的目的,不由得心中冷笑,又抬起一个眼神给他。
这次的眼神明确告诉他,他该走了。
来献殷勤的洛平生怕败了领导对自己的印象,赶紧笑着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帮领导关上。
……那门是我刚打开的。阮玉烟漠然无语。
刚才接文件的时候,她就摸到里面夹了些什么东西。现在一翻,果然见其中夹着洛平自己的简历,原来是个投名状。
表现得体贴又殷勤,还想让我觉得他很优秀,这人不会是那种靠女老板上位的软饭男吧?
阮玉烟无语地琢磨道,心说不知道这男的有没有女朋友。
若真有的话,那个女孩也太惨了,我真应该请人家吃顿饭,安慰她遇人不淑的心灵创伤。
把简历扔进了垃圾桶,阮玉烟轻叹一声,一边收拾着挎包,一边给旧友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的女声听起来很开心:“沧海月明太太,你终于给我来电话啦?不过……现在我应该叫你阮总了吧?”
提到阮总这个称呼,阮玉烟竟然好像有点不受用,微微蹙了蹙眉:“叫我名字就好。”
“那好吧,这不是为了体现你的霸道总裁范儿嘛,”女声开朗地打趣一句,很快就改了口,“话说阮姐姐,你现在真的不画画了吗?多可惜啊。”
阮玉烟眉眼一软,苦笑道:“我也没办法,手上的伤太重了。”
电话那边的女声倒吸一口凉气:“到底有多重?我只是听说你受伤了,但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玉烟将包包一提,锁办公室门的时候将手机夹在肩和耳朵之间:“等我到了你那儿再说。”
弗瑞娅画室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外形是一座不算高的欧式白色洋楼,在一排排单调的摩天写字楼里显得格格不入。
阮玉烟走上象牙白的石阶,还没推开玻璃门,就见一个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女孩子笑着迎过来。
这女生正是电话里的那一位,看上去比她小,气质、言行以及衣服鞋子的品牌,都昭示着其非富即贵的家庭背景。
能在市中心买下这么大一块地就为了干画室,这就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
“林栖,你这画室够气派的。”
下了班,阮玉烟的语气也柔和很多,看着左右的陈设感慨道。
林栖与她是世交,两家的父母辈关系就很好。因此在她回国之前,两人都是熟不拘礼的。
然而这次,林栖就站在不远处,定定地望着她,连嘴巴都合不上。
阮玉烟也没回应,静静地任由她审视自己。
半晌,林栖才逐渐试图接受这个事实:“阮姐姐,你怎么……和以前长得完全不一样了?”
阮玉烟歪了歪头:“嗯?你不是在电话里都听见了,我连声音都变了。”
“可、可是……这也太不一样了吧?”林栖试着碰了碰阮玉烟的胳膊,想证明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阮姐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提到这个,阮玉烟的眸子微微一垂:“算了,都过去了。”
见她不愿意提这个,林栖想了想,还是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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