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不知道该怎么说,摸了摸腰,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到荷包在睡前换下的外衣上面系着,又起身翻找。
闵于安说了话就紧张的等着回复,可等了半天,只能见青年起身离开。
鼓起勇气说出的话,被无视了……
闵于安鼻头一酸,努力控制情绪,眼泪还是盈满了眼眶。
索性闭了眼,眼不见为净。
***
小公主紧紧闭着眼睛,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白玉般皎洁的脸颊上两行清泪。
萧启拿了荷包一转身,瞧见这架势,忍不住头皮发麻。
怎么又哭了?大晚上的也没什么好吃的可以拿来哄人,望望手里的糖,死马当活马医吧。
闭眼之前如何想的,闵于安都已忘在脑后,一哭情绪就如奔腾的江水汹涌而出,止也止不住,她哭的抽抽噎噎,等了半天还没人来安慰,心里更委屈了。
坏人!
唇被某个粗糙温热的东西顶开,鼻尖闻到沐浴后皂角的清香,她一时惊得忘了哭,甜意随之而来。
闵于安舌尖无意识顶弄两下,嗯,还挺好吃的。
等等,哪来的糖?
未及细想,脸上有软软的棉布擦过,动作轻柔至极,泪水被轻轻拭干,带来一阵清凉凉的舒服。
闵于安:“???”
她不可置信的睁眼,就看见了青年近在咫尺的深邃黑眸,如黑曜石一般的闪烁,还能从里面望见自己的倒影。
青年见她睁眼,下意识后退两步,险些跌倒。
“别哭了,吃糖。”萧启稳住身形,憋了好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萧启捏捏手里的软帕,觉得这场景简直尴尬到没边了。
她没有多少跟女孩子相处的经验,成日混在一群糙汉中间,也不知道该拿哭了的小姑娘如何是好。
领兵打仗时对待兵丁粗着嗓子吼就行,可小公主又没错,总不能吼她吧?
怎么办啊……
“送你,”她犹豫半晌,虽是不舍,但还是把那装糖的荷包塞到小姑娘怀里,勉强解释一句,“吃了糖心情就会好的。”
说是这么说,心里却哀叹一声:我的糖……
这荒山野岭的,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下一个城镇买到糖。
闵于安听不见萧启内心的纠结,低头瞧瞧白底素净、鼓鼓囊囊的荷包,手缓缓收紧。
青年眼里似有光芒,闵于安有些发呆,她本只是委屈,心里装着事睡不着,没想到却……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尽管是个冒牌的男子。
但外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是不便多留,待闵于安脸上泪痕干了,萧启命人送她回帐休息。
来时心情迷茫,回时满载而归。
闵于安被巡逻的士兵护送着回了帐篷,侍女还在熟睡,并未察觉她的离开。
她微松了口气,轻手轻脚上了床榻。
荷包被小心埋在枕头下面,舌尖好像还能品出甜意,萦绕着久久不曾散去。小姑娘摸摸枕头,嘴角微扬,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梦,也是甜的呢。
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个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嘀——好人卡
将军(依依不舍):我的糖……
第18章 往事,蛋汤
在公主的要求下,赶路的队伍改变了阵型。
萧启不再是远远在最前端领路,而是骑马跟在了马车旁。
闵于安数不清是第几次掀开马车侧帘,一眼就能看见那身着皮甲的貌美青年,脸上是自己都未能发觉的笑意。
轻咳一声,待那人转头看来,她唤道:“将军。”
萧启控制着马儿缩短与马车之间的距离,凑上前,她问:“公主可是有事?”
本来就只是想要叫一叫这个人的名字,哪有什么正经事。
闵于安想了想,没话找话,敷衍问道:“今晚吃什么?”
话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堂堂的将军哪能天天管吃喝啊,把他惹恼了不理自己了可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任性到这个地步了吗?
闵于安还来不及说些话挽回,就见那人思索片刻,说了句“公主稍等”,驾马到后方询问掌管伙食那人去了。
闵于安一时有些懊恼自己说话不经脑子,却又打心底里觉得,将军的背影也很好看啊。
身姿敏捷,骑在马上显得康健俊美,皮甲都不能掩盖他的的身形……真是撩人心动好颜色。
青年驾马归来,转瞬便到了近前,扬起细微的尘土,小心控制着速度不让马蹄溅起的灰尘惊扰了车里的人儿。
待速度降下来,她平静的回答:“回公主,菜粥烧饼。”
七个字,一字一顿,一个字都不带多的!
字多了烫嘴还是怎么的?
闵于安暗自恼火,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又不会掉块肉!
她声音里多了些不依不饶:“我不想吃!我要吃蛋羹。”
鸡蛋易碎,运输不便,且价格昂贵,从来都不是长途行路的首选。
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哪去找鸡蛋?
本就是故意刁难,闵于安也并非真的嘴馋,只是想看看青年失了冷静的神色。
萧启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故意找茬,耐着性子思考怎么解决公主的要求。
她沉吟片刻,便找好了解决方案:“车队里没带蒸笼,要不臣给公主做蛋汤吧。”
“……”闵于安,“哪来的蛋?”
萧启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待前方驻扎下来,我去掏掏鸟蛋,这么多树,总会找到的。”
闵于安:掏!鸟!蛋?!
***
萧启并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小公主的震惊被她自动理解成了能吃到所想美食的激动。
待军队寻好驻扎之地,她便开始履行自己的承诺。
于是跟随武威将军征战多年见惯了她纵横沙场的傲然气势的部下们,有幸见识了一幅“冷面将军偷蛋图”。
还是非静止版的。
残阳映照下,身姿挺拔的皮甲青年,面色冷漠,眼神犀利,一棵树一颗树的跳着——找鸟蛋。
有幸见识了这一幕的部下们:“……”
沉默,是今晚的主旋律。
大部队停下了手中忙碌的事宜,静静地看着主将,眼随着她左右跳动,如出一辙的目瞪口呆。
好半晌,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哈哈哈将军还真是,额,身手不凡哈……”
“对啊对啊,就将军这身手,真不愧是咱安北军的头头!”
“没错没错,真是英俊有仪啊!”
“你可拉倒吧吹牛也得讲个度,将军分明是在掏唔唔……唔唔,啊呸,你捂我嘴做啥!你多久没洗过手了!手上泥巴都进我嘴里了!”
“瞎说什么!将军分明是在练习传说中的轻功!这般轻巧,我等真是可望不可即!”
“是呀是呀,这英姿飒爽的劲儿比猴子还厉害呢!”
……
副将默默听着身后传来的骚动,怼了怼身旁的亲卫之一:“喂,你说咱要不要管管,将军这形象……”
都偏到什么地步了。
正在咕噜咕噜喝水的亲卫毫无防备,被他怼的一晃,水囊里的水倾泻而下,哗一下撒了满脸。
亲卫:靠!!!我他娘的招谁惹谁了?
“咳咳咳咳咳,呸。”他好不容易把呛进鼻子里的水咳出来,眼睛憋得通红。
亲卫拿袖子一抹脸上的水渍,怒视罪魁祸首:“没看见我正喝水呢!会不会看人脸色!你做撒子哟!我下次也这么撞你好不好!”
说罢又心疼的捏捏水壶里剩余的水,更心疼了:“把你水囊拿过来,赔我的水!”
已有多日未见人影,补给得不到补充,今日扎营之处也未见水源,每一滴水都无比珍贵,一下子半个水囊都没了,亲卫真是痛心的不得了。
副将见识了一副同伴难得的狗急跳墙的模样,一时有些沉默。
他实在难以理解他这小家子气的样子,把自己的水囊递过去。
等那气急败坏的亲卫终于发泄完了积聚的怒火,意识过来:“不对,你怼我干啥?你刚说什么来着?”
副将:“……”我为什么要多余去怼你一下,我是不是手贱!
副将无奈重复一遍,已经不指望得到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了。
果然,亲卫见怪不怪说:“这有什么,我五岁就上树掏鸟蛋了,隔壁小孩儿都比不上我哈哈哈!”
副将:“……”我就是多余来问你。
亲卫说完还白了他一眼:“多大点事儿啊!将军这不挺乐意的嘛!”
副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来问你,如果我不来问你,我也不会自取其辱……
对牛弹琴!
喝你的水去吧!
撑死你得了!
***
萧启生火的时候,闵于安跃跃欲试:“我能不能也试试?”
锦衣玉食多年,她向来都是吃着御膳房做好的珍馐,还没有过自己动手操作的经历,很是激动。
上次那只大雁虽差点烤焦,但还是挺好玩的。
“当然可以。”萧启温和笑笑。
她把火折子抵过去,手把手的教小公主如何吹燃。
闵于安点燃干燥的枯草,埋入枯树枝堆里。
黑色的烟雾伴着橙红的火焰摇曳上升,小公主精致的脸上也沾了些灰褐色。
有些滑稽的可爱,萧启想。
烧饼串在两根削尖的棍子上,插进地面围着火烤热。
升起的火堆被架上了从伙头军那里要过来的瓦罐,萧启从自己的备用水囊里倒了些水出来。
待水沸腾,擦干净了的鸟蛋被小心翼翼的磕破,蛋清合着蛋黄一同滑入沸水里,拿筷子细细搅拌滑散,往里头撒上一撮细盐,水再次沸腾的瞬间,蛋汤就算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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