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舅甥俩早就商量好的,届时两家有志一同,这赐婚解决起来也就容易许多。不过听完闻斐的话,祁太尉想想还是问了句:“既已达成共识,你打算怎么做?”
闻斐仗着皇帝偏爱,倒是没多想:“我去寻陛下说,陛下会体谅的。”
祁太尉自来沉稳谨慎,闻言不由一阵无语:“圣旨已下,你别仗着陛下恩宠就这般肆意妄为。”教训完外甥又语重心长道:“君心难测,别为将来埋下祸根。”
这话很是中肯,也是亲舅舅才会说得这般直白。而道理闻斐不是不懂,可她觉得眼下自己正年少,张扬些也无不妥。更何况以陛下那脾性,比起她舅舅的老成持重,其实更喜欢她这样的年少轻狂。至于将来对方会不会转了性情翻旧账,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在这个问题上,舅甥俩总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因此祁太尉提醒一句之后也就不再多言——在他看来,二十出头的闻斐其实已经长大成人,她既然能统领三军,便也能独立处事。
闻斐有闻斐解决事情的方法,祁太尉不打算过多置喙。不过他将闻斐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不免忧心:“阿斐,你如今也过弱冠了,成家立业总是不可避免。即便这次你能拒得了褚家赐婚,之后这样的事也会源源不断,还得早做打算才是。”
舅舅看外甥,总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更何况小将军本身也十分优秀。她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又有陛下偏爱,早在回京之前就是长安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再说品貌,闻斐除了性情骄纵些并没有什么缺点,容貌上因着女子的缘故,虽少了几分硬朗,却也俊秀十分。
说句不客气的话,能出布衣皇后的家族,至少颜值是拔尖的。而闻斐这样“耿直”的脾性,褚家姑娘看不上,可也自有偏爱之人。
总的来说,闻斐在婚恋市场上的行情很好,好到会让舅舅发愁的地步。
至于让闻斐放弃如今挣下的身份,回归“正途”这种事,祁太尉不会想更不会说。因为从闻斐求他走上如今这条路起,闻斐便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他也一样!
闻斐也知事情严重,心中几个主意闪过,却习惯性先问一句:“舅舅对此可有什么法子?”
祁太尉沉吟片刻,又看了闻斐一眼,斟酌提议道:“我有个部下早年战死,留下一女,你若愿意的话,我可收她做义女,然后与你成婚替你遮掩。”
早年祁太尉也是沙场战将出身,能打的程度并不比闻斐差,也是因此才能得到皇帝青睐平步青云。而祁太尉本身也是重情重义之人,那些年得到的赏赐大多被他拿去抚恤阵亡将士了。遗孤他也收养了不少,此刻能被祁太尉提及的,显然是十分值得信任之人。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闻斐听了却微微蹙眉,最后摇头道:“还是不必了。只为了替我遮掩,何必连累旁人一生?”
祁太尉闻言也没多劝,只道:“那你自己仔细想想吧。”
闻斐应了,打算回去好好想想,随后便转了话锋与舅舅说些轻松的话题。她顺口问了舅舅今日视察驻军的事,而后两人说着说着,就提到了闻斐目前赋闲在家的情况。
祁太尉对此一点也不操心:“陛下对你颇是看重,不会令你赋闲太久的。你便趁这机会多休息休息,等过些时日,说不定陛下便会令你接手长安驻军。”
闻斐对此倒不在意,随口说道:“比起驻军,我还更想回羽林去。”
羽林郎是天子近卫,羽林也是天子培养心腹人才的所在。闻斐如今都已经封侯拜将了,再回去做羽林郎显然不合适也不可能,到底不过一句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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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闻斐已经放下了一桩心事,甚至能和太尉舅舅商量起将来的婚事。那边褚曦回府后,却没将闻斐打算解除婚约的事说出来,褚家也因此几乎炸了锅。
褚曦也是要面子的,被人堵着门退婚这种事,实在没脸说,便打算先缓缓。然而知道她今日出门去见了闻斐的褚家兄弟,甚至是褚家父辈的叔伯们却都不淡定了——整个褚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千娇百宠犹觉不够,怎么能轻易让狼叼走呢?!
语冬第一个被夫人叫去问话。可惜当时闻斐与褚曦说话时,包厢里并没有留旁人,所以她自然是一问三不知。连语冬都不知道两人谈论了些什么,车夫之类的就更不知道了。
褚家人一时间都忧心起来,原本就看闻斐不顺眼的,这回就更不顺眼了。
一家人避开褚曦又聚着商议了一回,比起小辈们的小打小闹,褚家叔伯们拍板的决定便是釜底抽薪——外面有狼惦记着,不让褚曦出门显然是下下策。不提能避几时的问题,就是成日管着褚曦不让她出门,家人也怕憋坏了她。于是他们决定直接将褚曦送走!
褚家祖籍江南,恰好褚曦祖父今岁身体欠佳,褚家人索性便以尽孝为由将人送去江南。
褚曦没有理由拒绝,本来还想将闻斐的决定与家人们说一说。然而看着一家子情绪上头的样子,她又觉得没必要。毕竟闻斐是想要退婚的,看她家这些长辈兄弟也没一个想将她嫁给闻斐,她说不说其实都没差,双方的目的也算殊途同归了。
就这样,在闻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名义上的未婚妻被家人火速送走了。与褚曦达成共识后并不关注褚家消息的她,时隔多日后,甚至是在太子表弟的口中知道的这消息……
第9章 流言
闻斐回长安也有些日子了,只是被皇帝突发奇想的赐婚绊住了手脚。直到与褚曦达成共识之后,这才抽空往宫中去了一趟——从前闻斐便是羽林出身,出入宫廷都是常事,如今虽不比当初那般随意,但以外戚的身份求见皇后姨母,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底,祁家的发家离不开祁皇后,祁皇后坐稳后位也离不开娘家,双方本就是天然的同盟。更何况如今祁皇后育有太子,祁家与闻斐更要与太子保持亲近。
当然,结党营私什么的,如今倒不必担忧,毕竟小太子今年才七岁。
闻斐入宫求见时,小太子正在皇后宫中,闻斐踏入宫殿一眼瞧见二人便行礼道:“臣闻斐,拜见皇后殿下,太子殿下。”
祁皇后笑得温柔,忙抬手道:“自家子侄,阿斐不必多礼。”说完一双美眸将闻斐上下打量一番,便又带着关切说道:“此番征伐北蛮,阿斐一去便是年余。战场上刀箭无眼,我尽听闻你打了胜仗,有了俘获,也不知你这一年多可有保重自身,没伤着哪里吧?”
这番话说得有些温吞,可其中的关切也是显而易见的,闻斐听了也忍不住心中一暖,便答道:“劳姨母费心了,阿斐一切都好,些许小伤都是不碍的。”
祁皇后听闻她受伤,难免又关心几句,双方你来我往气氛倒也融洽。
待姨甥二人说得差不多了,闻斐一低头才发现,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太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近前。他不言语只仰头望着她,稚气的脸上有着故作的老成,但一双眼睛却是乌黑明亮,乍一看与祁骏看她的目光竟是十分相似。
闻斐被这熟悉的目光看得心下一软,连语气都不免放轻了些:“太子殿下这般看着臣,可是有什么话想要与臣说?”
如今闻斐官拜一品,年纪轻轻还封了侯,已是祁家除了祁太尉外第二个出息的人。祁皇后自然也很乐意看这表兄弟两人亲近,是以早在闻斐回长安之前,祁皇后就已经将她的丰功伟绩与小太子说过了。小儿最是崇拜英雄,小太子因此也对这战功赫赫的表兄十分感兴趣。
此刻小太子背着小手,已仔仔细细将闻斐打量了一遍,却是皱着眉头说道:“母后说,表兄是大英雄,能征善战所向披靡……可孤看表兄,怎的这般瘦弱?”
瘦弱不至于,但单薄是肯定的,只是常人听过她的丰功伟绩,便会下意识忽略闻斐的外表。
祁皇后不知闻斐身份,闻言也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闻斐单薄的肩膀上,流露出些许疑惑——如今的闻斐已经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成年的男子该是肩宽体阔,尤其闻斐还是征战沙场的战将。也是祁皇后看着闻斐自幼长大,习惯了她这般模样,这才忽略了这些。
闻斐敏锐的察觉到了祁皇后的目光,但她显然不打算解释些什么。小将军原就大胆,索性一把将小太子抱了起来,笑道:“太子殿下应是进学了,便当知不可以貌取人。”
小太子显然没想到闻斐这般大胆,小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可他一手按在闻斐肩头到底没挣扎将人推开。他依旧板着张小脸,假装自己不是被人抱着:“表兄说的是,父皇也说人不可貌相。但有什么本事,也得拿出来让人瞧瞧才能服众。”
闻斐听了便笑道:“那我带殿下去骑马如何?”
小太子今年才七岁,豆丁大的孩子,手短脚短顶多骑个小马驹,还得是被人牵着马驹骑,实在没什么意思。如今听闻斐要带他骑马,小太子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小胳膊立刻环住了闻斐的脖颈。
祁皇后闻言也将闻斐的事抛到脑后,看着二人,目光中尽是担忧。
闻斐当然不是胡闹,更不可能让长辈担忧,见状立马对祁皇后解释道:“姨母放心,我就带着殿下去校场跑两圈,不会让他自己骑的。”
这话一出,祁皇后倒也没什么不放心了。毕竟闻斐可是能率大军在草原奔袭纵横,把北蛮打得七零八落的狠人,骑马对她来说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有她护着,别说带小太子在校场跑两圈,便是出城去跑两圈都不必担忧。
而显然,祁皇后也乐意让太子与娘家人交好,于是叮嘱两句便放了人。
踏出长秋宫前,小太子便挣扎落地了。他整了整衣裳又是一副正经储君的模样,小小年纪看着比他父皇还要老成,而后稚嫩的小下巴微抬:“走吧,孤能自己走去校场。”
闻斐看得好笑,倒也随他,只放慢了步子配合太子的小短腿。
一路倒不寂寞,两人说着些闲话。多是小太子在问边关打仗的事,然后闻斐照着记忆将那些过往当故事说给小太子听,她约莫也挺有讲故事的天分,直将那些战事将得波澜起伏惊心动魄。等到二人终于走到宫中校场,小太子再看闻斐时,目光中已包含着满满的崇拜与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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