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rothy,这一定是Dorothy。我心里想。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发亮。她回应着我,用一种充满诱惑又富含感情的语气,孩子,是我,快来到我这里,把你的一切都奉献给我。
大蛇从我的身后游走过来,为我引着路,将我带到了女神面前。我仰头看着女神,她大约悬停在离地面两米多高的地方,我即使努力抬起手臂,也无法触及到她。
那些湿漉漉的触手伸向了我,它们纠缠住我的腰和四肢,将我托了起来。我的内心感到很害怕,排斥着这些触手,但我想要接近女神,想要更近地看着她,想要触摸她。她看起来是如此无辜而纯洁,她的眼睛比她的王冠还要明亮,她像是星辰落下诞生的女神,从世界之初就自以太中走出来。
我终于和她平视着,她看着我,忽然显露出微笑。
我察觉到了危险。
在她面无表情时,她的面容比月亮还要圣洁;但是当她微笑起来的时候,却如同那些黑色的出售,充满邪恶的气息。
她张开双臂,将我拥在怀中。我感觉到她冰冷的呼吸,扑在我的颈侧,我挣扎着,想要从她的怀中逃出来。所有的触手忽然开始剧烈地摆动了起来,它们纠缠着,一根一根向我和这危险的女神缠了过来,我们被团团包裹在中间,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这滑腻的触感,而我和女神紧紧贴在一起,视线被遮挡,我的世界坠入黑暗之中了。
我觉得我已经窒息了,但女神附在我耳边轻语的时候,我仍然能够听清楚神谕的每一个词句。
“你会将你全部的身心奉献给我,对吗?”
我难以出声,感到十分痛苦,这痛苦像是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又像是来自于这些在我身上不断游走着的触手。
我体会着痛苦,同时能够感受到她温柔的抚摸。Dorothy,母神,黑暗的力量,丑陋而美丽,肮脏而圣洁,我被裹在黑色的世界里,仿佛是世界之初的混沌,仿佛是在母亲的子宫之中,又仿佛是在世界之巅的极乐。我喘息着,被掐断了呼吸,但是又被灌注了空气,同时给我以毒药。
“我会给你快乐,我也会给你痛苦。”Dorothy对我低语。
“为什么会是我?”我努力地想要问她,可是我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无法听到,也无法看到,唯独我的感觉还在,我能够感觉到她的手指尖从我脖颈后面顺着脊椎骨一路滑了下去。与触手的感觉不同,我知道那是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冰冷而有力,她一定擅长操纵某些领域。
她回答我:“因为我选中了你。”
Dorothy有其他信徒,比如英格丽,比如更多对生活不满的女人。为什么她会挑中我?
我的女神,我的Dorothy没有回答我。她给予了我更多快乐,也给予我更多痛苦。我向着深渊之中坠落了下去,我又在乌云的顶端,随着暴雨和雷电升腾。
这里没有其他的事物,只剩下我们。我问Dorothy,我们的信仰究竟能够带来福祉,还是灾难。
“是必然,”我的女神回答我,“这一切,都是必然。”
我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复活。仿佛我的所有感官都用来体会、被挑逗着接受神的青睐。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我想——
我应该已经疯了。
除了Dorothy,我再没有理智,没有意志,没有情感。Dorothy,女神就是一切,女神是我,女神是世界。
*
过了很久之后——也许也没有那么久,陶乐思来到了这座弥漫着奇异的气氛的小镇上。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受到一种莫名的力量感召,仿佛是一种宿命,让她最终来到这座几乎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镇之中。
据说,这座小镇之中的居民,全部都信奉一位名叫Dorothy的女神,她脱胎于希腊神话,她的传说与她的力量一样充满了神秘色彩。
“女神已经沉睡了,”有一位居民告诉陶乐思,“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祭品,已经沉睡在黑暗深渊之中。”
陶乐思遵从着内心呼唤不断寻找,她终于来到了位于学院地下的黑色祭坛。她看到在祭坛中央陷入地下的高台,高台上空空如也,像是在等待一位神祇降临。而在高台旁边,有一个女人端坐在那里。这女人瘦削而高挑,她垂着头,长发遮挡住了她的脸,而她的身体也被黑色的如长袍一般的衣服遮挡得严严实实。
“你是谁?”陶乐思低声问。
女人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去了。
陶乐思走上前,轻轻推了女人一下。
女人倒了下去,衣服从她的脖子和肩膀处滑落,陶乐思惊讶地发现,这个女人白皙到几乎要发灰的皮肤上,有着一道又一道被勒出来的红痕,像是章鱼巨大的、带着吸盘的触手所造成的。
就在这时,陶乐思忽然感觉到黑雾弥漫开来,蔓延到整个世界。她明白了一切,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她就是女神。她就是Dorothy,她将要在这里,统治她所有的信徒。而她面前所呈现的一切,是献给她的祭品。
于是,她微笑起来,带着餍足,上前抱起了自己的祭品。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第86章 番外—关于坐过山车这件小事
陶乐思并非游乐园里的常客, 不过觉得她应该并不害怕坐过山车。她对于超重和失重的感觉都很熟悉,尤其是在跟乌利尔实地演习了几次上天和下地之后,她对于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不过, 和希尔达在一起去游乐园体验超级刺激、据说落差是亚洲第一大的过山车项目又是另外一码事。
希尔达对这个世界——准确来说, 是三十多年之后的世界一直很好奇,同时对一些她没有见过的东西也显出不容易被察觉出来的惊讶。当她经过自动售货机或者LED屏幕的广告牌时, 总要稍微放慢脚步看一眼, 陶乐思始终站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陪伴她打量着这些东西。
“不习惯吗?”陶乐思问。
“没有不习惯,只是很多东西都没有见过,所以有些新鲜。”希尔达说。
“你喜欢这里吗?”她又问。
游乐园里放着音量巨大、节奏欢快的歌曲,尽管天色已晚, 游人却一点都没有少, 她们身边闹哄哄的, 陶乐思有点看不清楚希尔达的表情。过了很久,希尔达都没有说话, 陶乐思认为她可能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 希尔达却轻生回答了她。
“也许吧, 有时候会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期待。”她说。
她们排在等候乘坐过山车的队伍最后面。她们来得晚,天色已经擦黑了, 黑色的过山车轨道上安装的霓虹灯亮了起来,让整条过山车线路的气氛看起来很赛博朋克。
队伍排到了她们, 然后她们坐在了过山车车厢的最后一排。车厢一共有六七排, 每一排两人, 她和希尔达并肩坐在一起, 不过座位之间隔得稍微有点远,她们需要都努力地伸出双手才能抓住对方的手。
陶乐思忽然有种不太祥的预感,因为她记得从某些营销号上看到的科普,好像是过山车坐在最后一排会最刺激。
来不及多想,巨大的攀爬音效声响起,过山车车厢已经开始慢慢顺着轨道向上升起。这一段过程格外漫长,陶乐思侧过头问希尔达:“你害怕吗?”
夜风呼呼地从她的脸颊吹过去,霓虹灯影闪烁着,远方灯河灿烂。
希尔达并没有回答她。不过陶乐思一直望着希尔达的侧脸,她觉得也许希尔达有点紧张。不过,害怕也来不及了,已经走在过山车上升的坡道上,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不过这一段过山车缓慢向上攀登的过程好像也有点太长了,陶乐思感觉这段路简直有点像天堂的阶梯。
和乌利尔飞到天上可不是这种吭哧吭哧的感觉。乌利尔不管怎么说都是天使,祂只要轻轻巧巧抓住陶乐思的手,陶乐思几乎就没有什么感觉,瞬间就感觉自己已经身处云层中间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刺激的程序。车厢慢慢上升到顶点,运行的速度减慢,最后缓缓停了下来。
“不要害怕,”陶乐思趁着这个机会,轻声对坐在她身边的希尔达说道,尽管她不知道在扑面而来的疾风之中,她的话能够被希尔达听到多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卧槽!”
就在她说话的空当,过山车忽然就顺着轨道极速滑了下去。陶乐思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差点没睁开眼睛,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夜色被搅碎成了一团,仿佛五脏六腑被打包在一起,从云端上扔了下去。
她赶紧伸手抓住了身前起保护作用的扶栏,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甩出去。车厢中的游客发出各种语言的国骂,还有已经完全失智,只能发出啊啊狂喊的。
过山车冲过了一个低谷,又开始向上攀升,陶乐思感觉像是刚被人揍了一顿,魂都给揍出去了,现在魂魄勉强追了上来。她转过头去看希尔达,她发现希尔达盘起来的头发被吹散了,长发在夜风中飘飞着,当车厢运行至高处时,她的身后就是游乐园中闪烁着、流光溢彩的灯火。
比起嗷嗷叫的其他乘客,希尔达一直都很安静,但是借着一点灯光来看,她的牙关正咬着,脸颊肌肉紧绷,看得出她很紧张。
——毕竟,对于她这个年纪而言,这个过山车高度、落差都有点太过刺激了。
陶乐思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过山车又一次开始了刺激的俯冲,陶乐思差点把脖子给扭了。几秒钟之后,过山车借着惯性向上冲去,她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都看不清楚,耀眼的灯光和广告牌在她的眼中是一大堆混合一起、发亮、模糊如马赛克一般的调色盘。她现在不想去试探希尔顿的真实想法了。
她的心跳很快,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但是她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爱希尔达。爱她,或者粉身碎骨。
这大概就是吊桥效应。她在紧张的时刻,会将紧张的情绪归类为一种爱恋。她永远会对那个和自己共同经历过困难和危险的人念念不忘。世界其他所有都已经不再重要,和她一同经历着危险、刺激和肾上腺素快速分泌的人,才是她所有的一切。
当过山车第四次从高空中俯冲下来的时候,陶乐思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同时还开始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一般的过山车在攀升和俯冲一两次之后应该就结束了,这个过山车好像有点过分漫长了,不愧是传说中亚洲第一大过山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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