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见她表情不善,犹豫着辩解道:“云娘自己都说没事,那就没关系了?别拖拖拉拉,万一耽误了下葬的时辰可不好......”
说完这句话,她就伸出手,想从阮霁云手中把牌位拿过来。
“这是阮伯伯的牌位,为什么不能让她拿着?”江培风见她如此霸道,立即质问道。
大伯母讶异地瞪大眼睛:“她一个女孩儿,哪有资格捧牌位?所以我才舍了自家儿子来帮忙。这送葬啊.....规矩大得很,你们年轻姑娘哪里懂得......”
江培风嗤笑一声:“可我看这位小弟弟路走得不稳当,怕是捧不住这块牌位吧?”
她秀美的长眉扬起,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凝重,盯着阮孝贤问道:“小弟弟,你刚才是不是把牌位掉到地上了?我可是听说,这牌位上带着亡者的魂魄,不能冒犯的。”
阮孝贤被她眼神激得浑身一凛,颤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这就是个木牌牌,你不要乱说。”
“哦?我还以为你是察觉到了呢......”江培风幽深的目光牢牢锁住他,音调变得更加轻柔,“牌位上坐着亡魂,所以才会那么重,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手很酸?”
“胡.....胡说八道!”阮孝贤吓得脸色惨白,哪里想得起自己是何心情,只觉得周围阴风阵阵,似乎真有个人在耳边“呜呜”低诉,他冷汗直冒,人也跟着打了个寒噤。
江培风冲他笑了笑:“还想捧这块牌位吗?”
阮孝贤后退三步,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忽然他大声嚎啕起来:“好可怕!呜哇哇......我不干了——我要回家!”
大伯母不防江培风三言两语就吓哭了儿子,连忙捉住阮孝贤哄道:“她逗你呢!这世界上哪有鬼......”
仿佛是为了呼应她说的话,北风瞬时又更紧了些,卷起满地纸钱迎风飘荡,江培风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位伯母说得对,只要不做亏心事,哪会怕半夜——鬼敲门呢?”
这时一张纸钱恰好飘过来,正落在阮孝贤手上,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尖叫一声挣脱开母亲的钳制,头也不回地跑了。
大伯母见拉不住儿子,气得直跺脚,转头把怨毒目光转向江培风:“你竟敢......”
“快住手!”忽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响起,从队伍后头追上来个长衫老者,他顾不上其他,先恭恭敬敬朝着江培风拱手:“我乃是阮氏宗族族长,江家大小姐贵客光临,怠慢了。”
江培风微微颔首算打过招呼,又瞥了眼气喘吁吁跟上来的大哥,真慢啊,好在事还是办成了。
被妹妹鄙夷的江致宇:“.......”被江培风赶下车后,他已经用最快速度去请人了好吗?
大伯母的脸色彻底变黑了,而老者连看都没看她,只继续说道:“都别愣着,丧事先继续操办起来,死者为大,只是这孝子怎么跑了——”
“跑了说明没缘分,那让阮姐姐打头呗。”江培风接话道,“族长爷爷,您说对不对?”
族长在接到江致宇名帖时已吓了一跳,没想到江家居然还惦记与阮老三的交情,竟派出一双儿女来参加葬礼。这江家可是上海数得着的大商户,如今他们要替云娘出头,那他当然不好阻拦:“是这么个道理。”
江培风转身拉过阮霁云:“听到了吗?你走最前面,只管放心抬着头,好好送你父亲最后一程!”
2、民国落魄大小姐X留洋小姑
福煦路的江公馆占地面积颇大,这栋白色欧式三层洋房本是北洋时期某位军阀太太的别院,之后几易其主,民国十一年时江家迁入此地。
江家累世经商,前清时期江老太爷曾借洋务运动的风潮督办过纱厂,传承到江老爷手中生意更是风生水起,除了棉纺厂外,新近更是开起制衣铺子,自产自销新款时装。
一辆黑色庞蒂亚克从弯道开上来,守门男仆立刻警醒,待看见熟悉的车头便展开笑容一迭声报信:“少爷小姐回来啦!”一面忙忙将黑铁雕花大门打开迎接。
江老爷得了信,亲自在前厅迎接。他先是慈爱地迎向阮霁云:“云娘眼看着是个大姑娘了,我那老兄弟在九泉下也该安心喽。”
阮霁云眼圈又有些红,她柔柔地福身行礼:“江伯伯,云娘此时还在孝期,您之前让大少爷和大小姐来葬礼帮忙,我就已经感激不尽......现在还把我接过来,这真是...”
“今后都是一家人,不必生分。”江父大手一挥,“我若早知你家那帮亲戚竟如此厚颜无耻,三个月前阮老弟葬礼上,就该把你接回来的,也不至于让你被他们欺负......”
他长叹一声,吩咐佣人摆饭:“不提这些糟心事,坐这么久的车也该饿了,来,咱们边吃边聊。”
菜色是早就安排好的,因为阮霁云有孝在身,餐桌上除了浓油赤酱的上海菜,还有好几道清淡素菜,明显是用心准备过。
江培风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这会儿第一个伸手去拿碗筷。她生□□好美食,当初选择进快穿系统工作,就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品尝不同世界的风味佳肴。
江府厨娘手艺绝佳,她吃完一碗饭,眼角余光留意到阮霁云,她那花苞似的手指捏着牙箸,美得像幅画,然后美人微微垂首,筷子只在离自己最近的盘子里夹了三两下,就轻轻停住了。
就这么点饭量?
江培风捧着佣人新盛好的一碗米饭,有点回不过神。
“你吃得太少了!”她不赞同地摇头,替她夹了一个离得比较远的松茸小笼包递过去,“再多吃点。”
阮霁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那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惶恐地看看她,又看看碗里的小包子,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默默拿起筷子。
包子捏得很秀气,半透明的外皮下含着一汪汤汁,闻起来有股菌菇独特的清香。阮霁云只咬了一小口,瞬间就满足地弯起眼睛——好吃!这包子也太香了!
她被包子惊艳的表情,也落在江培风眼中。看着阮霁云鼓着脸颊小口小口把食物吃干净,她心里居然莫名地跟着生出一丝成就感。
“再来点这个千层糕吧,甜甜的。”她夹起另一个笼屉里的点心问道。
口中还含着食物的小兔子抬起头,水汪汪大眼睛里闪出一丝小小地期待。
江培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立刻把千层糕放进她碗中。
阮霁云垂眸看向那块糖糕,蓬松柔软的糕面上还撒着一层金灿灿的桂花蜜,她迟疑一下,对食物的喜爱终于战胜了羞涩。
是甜的,又香又软的糯米口感混合着桂花清甜,咬一口就让人感觉是幸福的味道!她低着头,鼻息间盈满食物香味,让她眼角都跟着有些湿润。
父亲常年忙于生意,干脆替她交了伙食费在大伯母家吃饭,只不过大伯母持家节俭,桌上但凡出现肉菜,那准没有女孩的份儿,筷子若多往菜碟里伸两下,还会被提点“女孩子不可贪吃,显得没有教养”。
在这种环境下,她一直都习惯默默压抑自己的喜好,并不敢吃饱,没想到在江家,江培风不仅关注到了,还主动让她多吃点。
“就当自己家,爱吃什么只管说。”江父也在一旁乐呵呵劝道,“反正你总不会比培风更能吃,她每顿要吃三碗饭!”
“爸爸——”江培风大窘,不带这么黑自家女儿啊喂!
餐桌上又是一阵笑声响起。
阮霁云斯斯文文地吃完那块千层糕,再低头时,盘子里又多了一勺松仁玉米,而投喂的人一手托着腮,眼神充满期待地望着她。
她轻轻舒了口气,乖乖举起筷子。
吃!
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江小姐亲手给她舀的,她不能辜负!
阮霁云平生第一次干劲十足地吃着饭,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举动极大地取悦了江培风。
在大女主系统工作时,她的任务对象全是爽朗自信、性格豪迈的大女主,像阮霁云这样又乖又软的女孩,江培风还是头一回见识。
试问谁能拒绝把一棵孱弱小白花养成豪华白牡丹的成就感?
一顿晚饭就这样和和乐乐地吃完,江致宇惯例要跟江父出门应酬,江培风自觉地留下来带阮霁云熟悉环境。
“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先简单准备了些家具,回头等你遇到喜欢的东西再换就是......”
江培风打开二楼的一扇房门,对阮霁云介绍道。
阮霁云乖乖地跟在她身后,闻言慌乱摆手道:“江小姐太客气了.....我不挑剔的,您准备什么我都喜欢......”
她话音未落,就被江培风搭住肩膀,手指不轻不重捏了捏她的后颈:“你可以有自己的喜欢,也理所当然可以有不喜欢。”
阮霁云被她推到房门口,怔怔望着装潢精致的屋子,小心脏在胸腔里激动地跳个不休。
这房间...真的好漂亮啊。
她在南溪镇住的是传承上百年的祖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西式装潢的房间。印着玫瑰花图样的壁纸,纯白色西洋家具,挂着纱帘的窗户旁还放着台钢琴,更不用说那些漂亮的茶具和摆件,每一件都像是从杂志里直接搬出来的。
更何况,这可是江培风亲手帮她布置的呢!
“以后......我就住在这里?”她眼睛里闪出光芒,带着点不敢置信般语气小声问道。
江培风点点头:“嗯,直到你不想住的那天为止。”她本来想说,你大概会在这里住到跟我大哥成婚后,但看着阮霁云绯红的漂亮脸颊,这句话不知为何又有点不太想说出口。
“这里原本是客房,所以暂时没有安装浴缸。”她岔开话题道,“这几天你可以先到我房间洗澡。”
阮霁云当然不会有意见,甚至对于能够参观江培风房间的兴趣还要更大一些。
江培风的房间,显然跟阮霁云想象中又不太一样。三十多平米的空间,仍然是西式装潢,地上铺着浅米色羊毛地毯,靠窗位置放着一排顶天立地大书架,架子上满满当当都是书,在书架旁有一个双人沙发,沙发旁的小圆几上,养着盆香气宜人的水仙花。
阮霁云被那座巨型书架震撼得双眼放光:“江小姐......你的房间,简直就像是男孩子的屋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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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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