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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坚持，但他又说他要救你。可抛开这些原因，我也不建议他那么做。代价太大了。”他说，“我说他不如相信你，百分之八十也不是什么死局，但他却说你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承受那么多的记忆回流，即使这一次活下来，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意思你应该听得懂，就是即使你活下来了也迟早快死。” “不可能。”我说，老子身体好得很。 张海客没理我：“终极之下，凡有所想必有所价。你当他真的那么简单就替你承受了那些东西？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阅读费洛蒙，他要做的事是他本做不到的事，要抵消别人的时间，那就只能用他自己的时间来作抵消。” 他想骗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尖又细，像是台上黑脸的判官，咿咿呀呀说着判词。 “你大梦一场，就已是人间三月，而他却实打实过了数百年。” 可笑，荒唐。 我忍无可忍，感觉实在无法再听下去了，压着嗓子冲他嘶吼：“你撒谎！” “吴邪！”同一时，张海客重重喊了一声打断我。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族长既然随你出来，说明他的决定已是定数。确定这件事后，即刻我便要启程去通知其他族人。”他冷着脸，神色漠然，“我本来就没义务告知你，只是不想他媚眼抛给瞎子看。你信或者不信，不如亲自去向他确认。” 张海客走了。 风吹起，我打了一个寒颤。 腿像被灌了铅，回去半里路走得很艰难。 但总会走回去。快到时，我随便抓着路过的人要了跟烟，在冷风里把烟点上，静静地站在外头庭院里，抬头看房间的窗户。 暮色四合，晚夏的今夜没有星星。透过发旧的玻璃窗，一点微弱的暖光在窗帘后摇晃，像渡上了一层老旧的胶片，是有点发灰的橘色。 夜色冷极。 恍惚眼前一片人影幢幢。我感到反胃，感觉扭曲的痛苦，耳边有人在嘶吼着质问我，咒骂我。大地在摇晃，我感觉自己逐渐快站不稳。我业障累累，我卑鄙，我自私，我冷漠无情。我罪无可赦。 但我以为，至少我做到了可以让一个人不失望的程度。 我无法接受。 他什么时候决定这样做的。为什么他不告诉我，为什么他要做出这个决定？为什么我没察觉！当时我应该多追问他，为什么我就轻易相信了他，为什么我视而不见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每一个人都无可避免地要因我而牺牲自己？ 夹着烟的手在颤抖，我用另一只手死死按着想控制住，但不可抑制地浑身都在抖。 窗户被一下子推开，重重拍在墙上，一声清脆的响。 我猛一下清醒，抬头。天旋地转，昏暗的光影中，他背光面对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上来。”他说。 我蹲坐在地上看着他，没有动。 于是他就踩着窗栏，翻了个身，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落在了楼层下的阴影中。 “张海客来找你。”他用肯定的语气。 我继续抽烟，咬着烟答了一声。 “对。” 闷油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走到我面前，抽走我手里的烟。 月色之下，银光泻地。恍惚中，我仿佛看见他满头白发。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哑着嗓子问。 他犹豫了一下。 “怕你生气。” 我呛着咳了两声，听了又开始笑，语气尖锐又阴冷：“难道我现在就不生气了吗？！” 夜很深。我们陷入良久的沉默。他不再说话，蹙着眉看我，眼里有月色一样的光。 我猛地一下惊醒。 我在做什么。 “……”我把脸埋进手里，“对不起。” 他却又抓着我的手腕把我的手移开，使我不得不抬头继续看他。 我一下子就卸了所有的力气，被他伸手揽进怀里。 “……你接受那些记忆的时候，难受吗。”我侧脸埋在他的肩膀，声音沉沉地问。 他说，的确难受。 但他接着又说，不是因为那些记忆让他难受，而是发现原来我这十年里一直以来所承受的，远比他一开始想到的还要辛苦。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又开始颤抖，他却伸手，轻轻触碰到我脖颈处的伤疤之上。 “吴邪。”他低声喊我的名字，“我只是选择了更重要的东西。” “我不再年轻，不会再有多余的日子，我可以把剩下的一生都给你，和你一起变老。”他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不愿意？ 在我还在犹豫、还在逃避他的想法的时候，他却早在这之前，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已经那样坚定地给了我回答，从遥不可及的高山上走向我梦里的终点，走到了我的身边，选择成为一个普通的凡人。这种时候，如果我还问他值不值得这种问题，就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我的泪水又情不自禁地掉下来了。这一天里，我哭的次数简直多到了像是要一次性消耗掉这十年份的量。可我抓着他的衣服颤抖，实在是忍不住放纵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我，伸手替我把眼泪拭去，我又往后避开一点，抬头看他，突然爆发出很大的力量，一下子向他扑过去，凑上前气场凶狠地咬他的嘴。他有些没来得及反应，但很快就收紧了胳膊锁住我的后腰，顶开我的牙齿与我唇齿纠缠。 我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时间，彼此都为了这个结局放弃了太多的东西。我们背道而驰走了那么多年，才终于走到了这里，才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但好在是一切还尚不算晚，在十年之后，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将要一起度过的十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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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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