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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藤光总是这样，在他以为自己被爱着的时候，会毫不留情地，忽如其来地给他致命一击。 塔矢亮累极似地只剩下一句话：“……原来是这样。”处心积虑地和进藤光暗暗较劲的自己像个小丑，结果人家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在进藤光的心里，自己到底被摆放在了怎样一个位置？每次给他一个错觉之后，又把他摔在地上，这份忽高忽低的心情，实在让人疲惫不堪。 塔矢亮刚开始还怀疑甩掉进藤光的女孩子是不是真实存在，这一刻他却不再抱有疑问，相反地，他羡慕她了。 羡慕她在进藤光的心里有一个明确的位置，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愫。 他自虐般地不停询问进藤光关于那个女孩的事，仿佛要让自己的心更痛一些，痛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大概就能什么都不计较了吧。 他甚至给进藤光恋爱建议，真是讽刺。不知道自己的表情会不会不够自然，塔矢亮一边喝酒一边掩饰脸上快要僵掉的笑容。 不知不觉地和进藤光靠得越来越近，然后就听见他问自己平时会去哪里约会。 那些所谓的约会，压根不曾有过几次，几乎都是陪着淳子外出，配合她到处走走。而说出口的‘经验’，不过是电视剧、漫画里常有的场景，把它们当作自己真实经历一般轻松地说出来，并不会让人感到违和。 有过几次‘陪玩’的经验，和进藤光到公园‘约会’也就显得分外自然。他喜欢和进藤光相处的每一个时刻，无论是说着毫无意义的对话，还是被气得直跳脚的心情。只要对象是进藤光，仿佛就能给每一件可有可无的事附上不同的意义。 直到进藤光在船上说什么‘我是认真的’，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回家后塔矢亮忍不住细细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不过短短的五个字，成功地让他再次失眠了。 进藤光想说的是什么？他认真什么？对谁认真？对女友？还是自己…… 问题的终末让塔矢亮打了个寒颤，有些约隐约现的情愫他实在不敢往深处探究。真要直面的话，那大概更希望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吧。 他在跟一个女孩子争风吃醋。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塔矢亮再也睡不着了。腾地从床上坐起，走到厨房喝了一杯凉茶，静静地看着院子外的花草出神。 他从头到尾理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和进藤光共同经历的所有事，所有对话。越想越觉得不妥。他们的交往模式哪里像是朋友？简直是……简直是互相试探的暧昧关系啊。 塔矢亮一口吞下冰茶，呛得咳嗽连连。他扶着料理台站稳，空洞的眼神失去了光彩。可怕的是，他分明是享受这种试探和暧昧，享受和进藤光的拉扯，享受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感情秘密。 塔矢亮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要理清这份朦胧暧昧的情感，比下棋更难，更让人发愁。他向来是个理智大于感性的人，所有行为的背后，都是可以通过严密的逻辑推测出来的最优解。 塔矢亮揉着发酸的眉心。 其实答案根本是呼之欲出的，再多的理智也掩盖不住他的欲望。他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地思考，可全身的各个器官、毛孔，身边凝固般的空气，一切的一切都不停地告诉他，告诉他一个铁定不变的事实——他无法把进藤光让给任何一个人。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惊世骇俗的，不被世人所接受的。可实在是控制不住感情用事了，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有了最近一系列不可理喻的幼稚行为。 碰上进藤光，他丧失了理性的判断力，所有行为都交由了感性来指挥。 塔矢亮的身体微颤，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股不受控制的欲望。他想要进藤光，要他和前女友分手，要他把目光锁定于自己。 那一句‘我是认真的’，竟激起了这番情感热浪。这句话，必须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喜欢进藤光吗？塔矢亮皱起了眉，至少现在，他不想把人让出去。他的祈望很简单，只要日子如常，两人一起下棋，一起做饭，偶尔斗嘴，这份平静的生活不想被任何人打破。 但只要有人占据了进藤光身边的位置，塔矢亮能很确定地预测出来，那个人必定会挤掉他，取代他的位置。 这是塔矢亮不能允许的事！ 女人？他倒要看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凭什么和他争。他和进藤光过去十几年一起走过的风雨，哪是随便一个人能代替的？ 黑夜之中，塔矢亮露出了一抹淡笑，自信优雅，胸有成竹。风筝就该是这样放的，他永远扯着线的这一头，不放手，风筝就哪里都去不了。 他要设下一个个圈套，让进藤光主动往里跳，再也出不来。
第49章 番外（进藤妈妈的疑惑） 自从接受了儿子和男人的恋情之后，进藤妈妈一直有一个疑惑。 她是个传统女人，过去对同性恋一无所知，也从没想过了解。到了不得不了解的时候，她才战战兢兢地在网上搜索一些同性恋的科普文章。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人，也知道社会流行所谓的BL文化，各大书店会把这类漫画小说专门腾出一个书架来。 本着了解儿子生活和感情的初衷，她开始有意地翻找同性恋书籍看。 这一看不得了。她震惊地发现，原来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分攻和受的。结合科普知识，进藤妈妈愣愣地发愁了。 进藤光……那个纯爷们儿子……是当攻的，还是当受的？这个疑问团在心头，害她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神。 要说孩子有孩子的生活，攻受问题轮不到她操心。可是作为母亲，她不由自主地好奇起来。 进藤光搬出家住之后，只会偶尔回老家吃顿饭，见见父母，汇报自己最近的围棋战况。后来跟塔矢亮明确了关系，回家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进藤家的父母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从客气生分，过度到习惯自然，甚至喜欢上了塔矢亮。没办法，这个孩子太过有礼貌，处事稳重得当，言语间处处透露着对长辈的敬畏，和谦卑的心。这样的孩子实在很难让人不喜欢他。 这个周末，进藤光带着塔矢亮回老家吃晚饭。吃完饭，进藤爸爸笑着要新进七段陪自己下一盘指导棋。塔矢亮不好意思地坐下，谦虚道：“我拿七段全靠运气，棋力并没有多厉害。” 进藤爸爸笑道：“就是初入段也比我厉害，何况是七段。” 塔矢亮把棋子摆出来，摇头说：“不是还有句话叫‘盲拳打死老师傅’吗？不到最后谁能知输赢呢。” 他一番合情合理的追捧让进藤爸爸很受用。 不过面对的是现役七段，进藤爸爸还是兴奋出了一头薄汗。 塔矢亮眼尖，一看心里就明白了，提议道：“要不我让叔叔3子吧，最多只能让3子了，失地太多我可能要输的，下起来就没意思了。” 进藤爸爸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能有3子之差，说不定他可以赢呢？ 两人愉快地开始下棋。 进藤妈妈在一旁看着，把丈夫的傻样尽收眼底。她无奈又鄙夷地摇摇头。心想，怕是塔矢亮让他10子20子，赢下一盘棋还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没想到塔矢亮全程苦思冥想，失而复得的地盘在不经意间又被虏获了过去。进藤妈妈不太会下棋，但是光看那二人的表情也能猜出战况尤为激烈。 最后塔矢亮仅仅以半目只差赢下了比赛，完了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佩服道：“叔叔真是宝刀未老，我差点就输了。” 进藤爸爸自我感觉很不错，他感慨一笑，自豪道：“大概小光下棋的天赋就是我传给他的。” 塔矢亮抿嘴轻笑，“真是虎父无犬子。” 进藤妈妈在一旁看呆了，后来特意问丈夫，“你真的只要七段让3子就够了，这也能只输半目？” 进藤爸爸确定点头道：“小亮这孩子真没有放水，能赢下半目他用尽全力了。” 进藤妈妈还是不相信，拉过儿子问，“小光，你说呢？” 进藤光看了一眼父亲骄傲的神情，小声在母亲耳边笑道：“你看爸那么开心，有没有实力赢棋还重要吗？” 进藤妈妈睥睨了丈夫一眼，心下了然。她暗中佩服塔矢亮圆滑的手段，既让老丈人满意，又赢得不失七段该有的气度，找不到理由说他欺负业余。 她一边洗碗一边想起不久前看的科普和漫画。攻都有着这么一面——强势，有能力，有担当。 她再偷偷看了眼儿子，此时进藤光正没心没肺地看电视大笑。这不正符合了科普和漫画里对受的描画吗？傻愣愣，可爱，被宠着。 忽然‘噗通—’一声，饭碗没有拿稳，掉在了水池里。进藤妈妈惊愕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她儿子是……是屁股要开花的那一边？！ 她真的很清楚这是儿子情侣之间的事，她没有理由没有资格多问，可是……屁股可是要开花的啊，实在让她不得不在意起来。 母亲心绪不宁的模样很快就被进藤光发现了。他从后走到母亲身边，问：“怎么了？累了的话就去休息吧，家务都让我来做。” “不、不用，你们难得回家一趟呢。” “妈，你垃圾分类都分错了，还说不用？别勉强了，让我来。”说着就要挽起袖子干活。 进藤妈妈连忙拉住儿子，小声道：“小光，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 “嗯？” “你……你和小亮……”进藤妈妈吞了一口唾液，难以启齿得脸烫起来，“你……你老实告诉妈妈，你是不是……那个啊。” “那个，是哪个？” 进藤妈妈气得跺脚，“那个就是那个啊，负责屁股开花的那个！” 进藤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思考了几秒，总算领悟到母亲的话了。他尴尬得脸红，“这这这这……妈，你想说什么……” 既然开了口，接下来的话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她直白道：“哎，儿子，屁股开花可不好受。你要不要我给你弄点药？咱们母子俩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可别有苦自己憋着，妈看了心疼。” 进藤光又气又好笑，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好半天才理顺了情绪，解释道：“妈，小亮才是屁股开花的那个。” 进藤妈妈厉了儿子一眼，“不老实，你从小到大就这么不老实。妈以前不清楚，现在了解得可深了。小亮怎么看也不是负责开花的那个，你还骗妈妈呢。” 进藤光实在不愿和母亲谈论这种事，他简单明了地说：“总之我屁股完好无缺，你爱信不信吧。” 进藤妈妈见他还不承认，有点气了。这母子俩的性格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两人都爱较劲，谁也落不了下风。 “你不知道妈看了多少科普和漫画，小说也买了几本。同性恋的事我挺清楚的。你这个呱噪的性格，怎么可能是当攻的料。小亮就不一样了，多沉稳可靠的孩子，他能被你……”她呼吸一滞，不好意思说下去，换了个说法道：“他能被你压下去？就凭你这点小伎俩，成天咋咋呼呼的，远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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