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幸村再次走进诊疗室,在他看到绿间医生那似乎夹杂着遗憾的表情时,在他听到那句“很遗憾”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便只在绿间手中的报告单,除了那张纸,他已经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格林巴利综合征,幸村自己也在网络上搜索过,但终究不如专业医生了解的全面且详细。 眼前的少年早上过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然而现在他的脸色却苍白得可怕,绿间顿了顿,继续说道:“一般来说,这种病极其难根除,采取药物保守治疗,可以让你恢复正常生活的状态,不会突然晕倒危及生命,只是一旦开始药物治疗,你就不能再剧烈运动了。” 绿间曾听藤原护士说过,眼前的少年是打网球的,病房里还有个大大的网球包,似乎和队友们的关系非常好,昨晚一群人还执拗地在病房里等待他醒来,今天也是赶来医院等他的检查结果。 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少年,绿间突然想象他那些还不知道检查结果的队友们,在外面等待得是一种怎样焦虑的心情...不过他不用去猜想,他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他知道那种心情的。 猜测成真,幸村却比预料中的要冷静,“如果不用药物治疗,做手术呢,我知道这种病是可以做手术的。” 绿间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做手术的话,成功率并不高,一旦手术失败,大概率会导致神经性瘫痪,甚至是死亡。” “手术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到50%,如果选择采取药物治疗,手术的成功率会持续下降,两种方案只能选其一,你需要早做决定,和亲友商量一下吧,但哪怕再纠结,也请在一周内给到我你的答复。”绿间语气慎重地将选择权交给了眼前的少年。 听到成功率不高时,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是幸村的确有过一瞬的胆怯,可是如果不能再剧烈运动,再也不能打网球,那这样的结果是他可以接受的吗,想到这里,幸村的心中涌起一阵冲动,“绿间医生,我想做手术。” 绿间不太认可这种仿佛是冲动之下给出的答案,让他感觉病人将生命视作了儿戏,“幸村君,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你觉得自己准备好了吗?以最坏的结果来说,你觉得自己的父母以及外面等待你的朋友准备好迎接你死亡的风险了吗?这是一个关于你一生的决定,我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后,再做出选择。” 幸村沉默了,如果亲人朋友的脸上出现哀伤的神情...那的确是比自己得知病情更让人心慌的。 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立海大的人都不是傻子,从诊疗室回来后幸村的脸色这么差,他们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与其说他们的第一反应是难受,倒不如说他们都微微松了口气,毕竟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对幸村的病情进行猜测,晚上做噩梦的大有人在,白天在学校里也一直胡思乱想,现在那个锤子终于狠狠地砸到了他们的心脏,他们竟出乎意料地感觉到如释重负。 他们的镇定表现给了幸村一个强大的定心剂,幸村原以为自己告知病情后,要应付众人的泪水、痛苦以及崩溃,幸村不知道的是,他所想象的画面早已在昨晚和白天的时候成真。 不过尽管早就有所猜测,但众人实在没有预料到手术的成功率这么低,低于50%不说,就算手术成功,也不能保证病情不会反复,对比采取药物保守治疗来说,委实是不划算。 柳生是赞成药物治疗的,他虽惋惜幸村不能再在网球场上散发光彩,但如果天平的另一侧是生命,那么网球并不能相称。 基于理性以及数据,柳也是赞成药物治疗的,但作为从国一就跟在幸村身边,一直陪他为网球部的发展殚精竭虑,无数次在场下看他在打网球时神采风扬的姿态,柳又不忍心开口让幸村接受药物治疗,那相当于是在劝幸村放弃网球。 丸井和桑原也没有说话,丸井知道幸村的性子,也不打算干涉他的选择,如果幸村选择药物治疗,那他会鼓励幸村发展其他爱好,如果幸村选择手术,那他会为他祈福、协助他在手术前调养好身体,在手术后复健,在家里做惯了大哥哥的他知道,弟弟妹妹可以做任何事情,家人就是可以给他们兜底的存在,同理,幸村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决定,丸井作为朋友只会支持他。 而桑原则是基于部长滤镜,一如既往地相信着幸村的任何选择。 同样是有滤镜的,还有作为幼驯染的真田,真田对幸村有着更为厚重的滤镜。从小就被幸村实力压制的真田觉得,尽管手术的成功率不高,但他依旧相信着幸村的手术肯定可以成功,毕竟那可是幸村,无论是网球还是学习,幸村都没有失败过。 仁王也是沉默着,事实上,自从幸村坦然地说出自己的病情以及对应的治疗方案后,众人就陷入了沉思,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表自己的想法。仁王环顾众人的表情,也大致猜到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眼睛一转,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幸村身上,此时的幸村似乎正在看着他们肩上的网球包,没有去看任何一人脸上的神情。 再次大声嚷嚷打破安静的,还是切原,他抓耳挠腮地想了许久,不像其他人有着顾虑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他向来直来直去,大声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想幸村部长接受手术,我完全不能想象没有部长只有副部长的网球部。” 真田看了切原一眼,但切原完全没有感受到。 “而且,幸村部长不是说要带着我们拿下关东十六连霸,全国三连霸吗?”切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后者是从国一就有的野心和立下的誓言,幸村一直牢牢记着,前者是立海大网球部传承已久的荣誉,幸村更不会允许它断送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可是我又很怕,如果手术失败,那幸村部长”,切原已经眼角微红,但真田还是一记铁拳砸了过去,“别胡说!” “赤也!别乱说话!” “呸呸呸!” “说错话了!” “才不会手术失败!” “海带头又在说胡话了。” 被打了一拳还被前辈们好一顿抢白的切原眼睛更是通红,差点显露出了恶魔化的姿态。 “赤也。” 是幸村部长,幸村站在窗台前,夕阳的余晖柔和了他的表情,但切原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赞同,切原连忙开口解释:“幸村部长,我不是...” “我知道”,幸村朝切原走了过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赤也只是口快,我生气的是你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差点恶魔化。” “呜呜呜...幸村部长”,被哄了一句的切原直接变成蛋花眼,泪汪汪地看着幸村。 这场闹剧让众人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尽管还没有定下来是药物治疗还是手术治疗,但幸村不可能连着一个星期都留在医院,为了防止再次出现突然晕倒的情况,绿间给幸村开了几副药,随后,幸村便在同伴们的陪同下离开了医院。 真田和幸村住得近,最后回家的那段路,是真田陪在幸村的身边。在交叉路口即将分别的时候,真田开口道:“幸村,我已经将你住院的事情告诉了伯父伯母。” 本来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思考如何告知家人噩耗的幸村闻言不由得一愣,眼里的温柔立刻结冰,“弦一郎?” 真田不自在地按下了帽檐,躲避着幸村的目光,只有在生气的时候,幸村才会叫他弦一郎。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他有些逾越了,但他还是担心幸村会像拖着去医院检查一样,拖延通知家人坏消息,于是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他就悄悄地给幸村父母发了消息,告知他们幸村突然晕倒的事情。 “哼哼~哼~”,是幸村妹妹在小学歌唱比赛中哼歌的声音,被幸村录了下来当来电铃声。 “应该是伯父伯母他们打来,问你晕倒的原因。”真田并没有说出幸村患病的事情,只是告知他们幸村突然晕倒了。 幸村看着来电显示,然后面无表情地看了真田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真田停在原地,看着幸村离去的背影,电话铃声一直在响,过了十几秒后,那人终于接听了电话。
第4章 适应期 电话被接通了,幸村指尖发白地攥着手机,从里面听到了父母含着担忧的询问。 “我...”,一开口,幸村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干涩地可怕。 哪怕只有一个字,但这也已经暗含了许多意思,电话那头很明显的沉默了一瞬,然后母亲温柔的嗓音传来,“精市,别怕,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家人的关心给了幸村莫大的勇气,在他们面前,他可以不用像面对队友那样,维持着冷静自持的表面以安他们的心,现在的他,终于像一个十几岁少年一样,向自己最大的依靠吐露着不安与恐惧。 幸村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今天之前,他遇到过最大的烦恼,可能不过是学习与网球上的问题,学习成绩不错,网球技术登顶同龄人的他,其实从未遇到过太大的挫折,而这一次,网球与生命被放在了天平的两端,他会感受到不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在立海大众人面前,他还是习惯性地将自己的负面情绪隐藏起来,他是他们的部长,是带领他们的人,他不能在他们面前胆怯,他也害怕看到众人伤心崩溃的样子。有样学样,刚刚在医院里真田等人也将自己的不安藏的很好,直来直去的切原除外。也许双方都没有很好地藏起自己的恐惧,但当时的他们也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暇观察他人。 但那是之前面对队友们的事了,现在,幸村的家人很好地给幸村提供了一个避风港,一个耐心倾听幸村的痛苦与崩溃的避风港。 幸村的妹妹美绪并没有参与这次的通话,她对哥哥和父母之间的对话一无所知,正开心地收拾着回家的行李,他们这次的旅行还有将近一半的行程没有走完,幸村父母用哥哥想她了当借口,哄着她开开心心地收拾行李准备返程。 美绪收拾完东西,准备走到父母背后时,瞥到了屏幕内幸村微红的眼眶,她从来没有见过哥哥脸上露出这样有些脆弱的神情,于是便立即哒哒哒地跑过去,凑到了手机面前。 “哥哥,哥哥,你哭了吗?”美绪的脸上写满了担心,“美绪和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了,不用太想我们。” 趁着女儿的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幸村母亲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用眼神示意老公和儿子不要在美绪面前露馅。 美绪没有注意到身后母亲的动作,她满心满眼都是屏幕里哥哥微红的眼尾以及不再含着温润笑意的眼睛,更觉得难过。 小孩子的情绪直白,美绪郁闷的神情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那可爱的模样像一阵顽劣的风,反倒微微吹散了众人心里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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