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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人吗？”南流景再次质问。 “我当然是人！”玄海大师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甚至又打出了几道符篆。 符篆在半空中燃起火焰，火焰直冲向南流景， 被对方用长尾轻轻扫开。 “老师，南流景，你们不要打了！”诸伏高明想要上前，但雷光闪烁，他被逼得连连退后，根本无法靠近。 “老师，南流景是幽灵猫一族， 现在妖族式微，他是不会伤害身为同族的我的！” 为南流景说完话后，诸伏高明又为玄海说话。 “南流景，老师从小对我的照顾总不会是假的，你先冷静一下，大家坐下来谈谈好吗？” 南流景不悦地晃动着尾巴。 玄海大师也阴沉下脸。 两人谁都没有再攻击，但谁也没有撤去阵仗。 “玄海大师，你说你是人，可身上血液的味道却很奇怪，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南流景的声音变得蛊惑。 身为幽灵猫一族的王族，魅惑的能力立竿见影，玄海的精神瞬间松懈。 “我的确是人，我没有说谎，我只是想通过契约的方式了解幽灵猫一族的修炼方式。” “可人族是没有这种能力的。” “人族的确没有，真正有这种能力的是……”话到一半，玄海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大脑瞬间清明。 玄海不说，却不代表南流景不知道。 “人鱼。”南流景淡淡说道。 诸伏高明的表情僵住了。 长尾一甩，无数道光鞭探出，瞬间搅碎了法阵。 见玄海还打算去摸符篆，南流景直接打断他：“别挣扎了，秃驴。你应该也猜到了吧？我是王族，你那点小把戏根本不够看。” “即便你是王族……” “你不是人鱼。”南流景却没有继续和他纠缠，直截了当地点了出来：“追溯血脉，回溯时间，这几乎是人鱼族的专属能力，不是人鱼却拥有这种能力，所以你是人鱼的混血？” 玄海默不作声。 “众所周知，人鱼从不与人族通婚，人鱼一族的混血全部都是吃过人鱼肉的。”南流景看着玄海的眼神复杂极了。 这什么人啊？ 吃了人鱼的肉，反倒是揪着人鱼不放，哪有放下碗就骂娘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是人鱼在对我施恩吗？你根本不懂！”玄海愤怒得胡子都在颤抖，脸涨得通红。 人鱼，那种邪恶到令他作呕的生物！ 残忍得喜欢虐/待别人取乐的畜生—— “她是故意给我肉吃的！”玄海攥紧了拳头。 “永生不是恩赐，它是一种诅咒，这是诅咒！”他的双眼渐渐淌下血泪，嗓音嘶哑。 玄海还记得自己被抓去人鱼族时的场景，那些明明容貌姿丽且有一条华丽鱼尾的家伙，却有着比魔鬼更丑陋的心灵，那些人鱼在他的身边载歌载舞，好像在欢庆什么盛典。 鱼尾如鞭，一下又一下抽在玄海的身上，将他抽得遍体鳞伤，却又在他即将死亡时给他喂下了一片人鱼的肉。 “只有真正永生的怪物才会明白永生的孤独与痛苦，他们每过百年便会抓一个倒霉鬼殴打并让他永生，最后将他放逐回人类的世界。那个倒霉鬼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朋死去，也会因为不会衰老、不会死亡成为人类中的异端，会被打压，会被排斥，会被攻击。” 那些全都是玄海曾经经历过的苦难。 他独自一人行走过第一个百年。 在第二个百年，他终于意识到人鱼是自己苦痛的根源，凭借着永生的寿命，他修炼了佛法与阴阳术，修炼一切可以让他打得过妖怪的术法。他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佛修，但他想要铲除掉所有人鱼的心坚定不移。 “妖怪因为拥有强大的力量而高高在上，不只是人鱼，就算是你们也一样。”玄海指着南流景说道：“你现在的表情是不是很倨傲？是不是很漠然？在你们看来，捉弄人类根本就是一件小到不值一提的事情。毕竟你们幽灵猫一族从古便有豢养人类作为宠物的习惯，我说的没错吧？” 不，错了。 诸伏高明望着南流景，他在哀伤。 南流景会因为一个人类的遭遇感到哀伤，同样的，诸伏高明也坚信阿阵做不出老师口中所说的恶事。 “妖族啊，你们为什么要来人类的世界？你明明知道的，哪怕这个世界上有人妖混血，但他们已经融入了人类的世界，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已不再属于妖族了。”玄海对纯血的妖族充满敌意。 “我也没想要打扰他。”南流景已没有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甚至有些心虚。 他知道让一个半妖来到妖族的世界有多危险，所以他没想的。 那么多年，南流景只是在一旁看着，从未介入过诸伏高明的生活。 看着诸伏高明，南流景总会想到自己，他也是很小的时候身边便没有父母的。 他在族地仅仅生活了八年。 因为这一身异化的白毛，纵然他的母亲是幽灵猫一族的王，却仍是抗不住压力将他放逐。 还好他足够强，还好他在八年的时间内学会了大部分幽灵猫的技能。 但身为小小的幼崽，他还是处处受欺负，尤其周围全都是一群敌视幽灵猫的妖族，很长一段时间南流景是在战战兢兢生活的。 在一次重伤濒死时，他被自己的母亲找到，再一次回到了族地。 可除了母亲之外，整个族地还是没幽灵猫愿意接纳他，就连他的父亲都将他视为耻辱。 为了不让母亲难堪，也为了不让母亲担忧，南流景选择了自我封印。 他陷入了沉睡，终于平息了流言，母亲也不用因他为难了…… 幼崽是很难一个人生活的。 南流景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在寒冬中打碎了冰窟窿，猎了一条超级肥美的大鱼过去，却看到了来为诸伏高明送米面的玄海。 是啊，诸伏高明是个人类。 即便拥有幽灵猫的血脉，但他本质上还是个人类。 人类的幼崽不会烧鱼，也不能吃生肉，南流景难过地离开了，完全没敢出现在诸伏高明面前。 如果诸伏高明的血脉不显现，他这辈子都不会在他面前现身。 如果在山上时诸伏高明没拆穿他，他也不会干脆地暴露身份。 “你已经给他带来了危险。”玄海冷漠地斥责着南流景。 南流景难过地看了诸伏高明一眼，低声说：“危险是血脉自带的，只要他还拥有幽灵猫的血脉，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妖怪找上他想杀了他。” “但你对他越在乎他才越危险。” “我只是想教他如何使用力量。”南流景说到这里一顿，最初的话题好像并不是这个。 南流景顿时警觉，一把将诸伏高明揽到身后，戒备地盯着玄海。 “你和多少半妖签订过不平等血契？”南流景大声质问。 诸伏高明错愕地看向自己的老师，难道老师还和其他的半妖签订过那种血契？ 玄海的表情蓦地阴沉，声音如寒冬中凌冽地冷箭：“为什么这样说？” “别装了，你血液的气息太驳杂了。”南流景护着诸伏高明又朝后退了退，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血液的气息这样驳杂，他根本就不会搞错，第一时间便会看穿他人鱼混血的身份。 像是这种不平等的血契，是很难冲淡玄海体内人鱼的血脉的，除非对方和很多半妖都签订了这样的血契。 “我不为寿命，签订契约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玄海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南流景却讽刺地笑了。 “你不为寿命，便装作一无所图了？你图什么，最开始不就自己将出来了吗？” 南流景挥动光鞭，在诸伏高明震惊的目光中抽向玄海的身体。 就在光鞭即将抽到玄海身上时，一道土石拔地而起，非但挡住了光鞭，甚至还直砸向南流景的方向。 玄海声音发冷：“妖族，你放肆。” 南流景却只是迈动脚步，转瞬间无数道分/身，数不清的光鞭将土石切碎。 “诸伏高明，看好了，今天教你我们一族的攻击法门。”南流景的本/体握住诸伏高明的手，用自己的妖力调动他体内的妖力。 湛蓝色光鞭在空中具现、凝实，而后狠狠抽向了从玄海手中飞来的一根羽毛。 第40章 猫猫搬救兵 羽毛如刀。 光鞭如电。 两相碰撞之下， 诸伏高明只感觉胸口气血一阵翻涌，几乎要喷出血来。 人鱼的鳞片也似乎感受到诸伏高明遭受的袭击，开始躁动。 “别急。”南流景的手指抚过鳞片，鳞片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种小场面， 还不至于让琴酒出面， 况且琴酒那样的身份， 真出现或许才更加糟糕。 “学会了吗？”南流景看向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强压下胸口的翻涌，艰难地点了点头。 “后退。”南流景示意诸伏高明靠后， 一把捏碎了飞来的水箭。 “金刚鼠、雨燕、黄金鲤，我没说错吧？”南流景冷冷打量着玄海， 拆穿他的伪善：“你的确对他们的寿命并无图谋，但你想要的， 是他们的修炼法门。人鱼的血脉会让你在签订契约的时候感知部分修炼法门， 血契也能让你掌控那些法门， 你在通过这种方式学习更多妖族的手段。” 诸伏高明怔怔地看向老师仍在流血的手腕， 所以老师想和他签订血契， 也是希望能拥有幽灵猫一族的手段吗？ “但我会教他们， 这是双赢。”玄海被拆穿，表情却仍旧冷静。 南流景嗤笑一声，反问：“我刚刚说过的三个半妖， 还活着吗？” 玄海的脸色彻底变了。 “如果只是和半妖签订契约，融合了他们部分血脉的你，肯定施展不出刚刚的手段。除非利用血契抽取他们全部的妖族血脉，可惜失去了妖族的血脉并不会让他们完全变回人，半妖就是半妖，没有这种提纯的方法。” 等待着那些半妖的，是死亡。 至少南流景刚刚提到的三个半妖， 已经死了。 如果诸伏高明和他签订了契约，也会变成他汲取力量的仓库，生死只在玄海一念之间。 这就是不平等的血契，低人一等的一方只能任人宰割。 诸伏高明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质问：“老师，你真的杀了他们？” “不，我是在他们垂死的时候才吸取了他们的血脉。”玄海的语气有些焦急，不希望高明误会自己。 “他们已经死了，当然随你怎么说。”南流景根本不信他。 玄海没理会南流景，只对自己的弟子解释：“高明，我从未伤害过你，你该知道我的为人。” “他准备骗你签下不平等的血契。”南流景警告诸伏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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