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殊送走客人,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摇头晃脑,“感情不容亵渎,人渣自有天收。这下可好,身败名裂了吧?” 程夫人伸手将小儿子提溜起来,“多大的人了,怎麽老是喜欢在门口蹲着?” 苏景殊摸摸脑袋,“习惯了嘛。” 搬家之前他们一直住在郊外的田宅里,爹和哥哥们读书读累了在田里劳作当做休息,他读书读累了去田埂上坐着看爹和哥哥们劳作当做休息,没毛病。 现在来到汴京没有田给他们种,拿台阶当田埂坐一坐而已,也没有太惹人注目……吧? 小小苏看着不远处的人来人往,乖乖的跟着娘亲回主院,“今时不同往日,我去堂屋门口的台阶上蹲着。” 程夫人:…… 好吧,儿子高兴就行。 开封府中的三堂会审直到傍晚才结束,此案证据确凿,陈世美中状元後隐瞒婚史娶公主,在公主府大太监魏明的打点帮助下杀害互保举子来保全秘密,勾结均州地方官对父母妻儿不管不问,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死不足惜。 官家的态度撂在这儿,三法司自是无有不从,相关人犯全部收押开封府,只等均州到京城和他同谋遮掩身份的官员尽数落网便该杀杀该贬贬。 均州饥荒三年,秦香莲说家乡民多饿死无以为生,可朝廷年年出钱粮赈灾,那些赈灾钱粮哪儿去了? 查!彻查! 三法司的一把手们走出开封府,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先前庆历年间的改革仅仅一年便草草结束,皇佑四年范文正公病逝对官家也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官家并没有彻底放弃推行新政。 陈世美之案能顺藤摸瓜抓出来不少蛀虫,官家没有直接让包拯铡了陈世美,而是等涉案人犯都抓到才肯定刑,看样子竟是有借此清理官场重啓新政的意思。 大宋冗官冗员积弊深重,他们不是对新政有意见,但是如果官家的态度不够坚定,再来一次新政大概率也是落魄收场。 而他们官家的性子,唉,实在想不出官家坚定起来是什麽样子。 夕阳西下,开封府门口的围观百姓渐渐散去。 苏宅,一家人坐在餐桌旁,苏洵左看右看怎麽怎麽不够数,“景哥儿呢?” 程夫人叹了口气,“说是去开封府拿锅,让我们不用等他。” 老苏大苏小苏在外面已经听闻开封府发生的事情,想起他们家小小苏爱凑热闹的性子齐齐陷入沉默。 拿锅是假,打探消息才是真。 开封府中,借口拿锅的苏景殊已经找到新的台阶来蹲,“展护卫展护卫,陈世美的案子这下算结束了吧?” 官家亲自给他定罪,几条大罪并罚,除了死罪他想不出还有什麽适合陈世美。 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展昭也松了口气,“快了,等所有人犯都抓捕归案,陈世美、韩琪、魏明等人就能斩首示衆。” “韩琪也是死罪?”苏景殊有些不解,“他不是还没来得及杀人灭口吗?” 展昭解释道,“他是没来得及杀秦香莲母子,但是那些和陈世美互保的举子都是他杀的,杀人偿命,他必死无疑。” 苏景殊撇撇嘴,“我还以为他就是个被陈世美蒙蔽的热血江湖人呢。” 展昭觉得这小孩儿对江湖有误解,“小郎,江湖险恶不是闹着玩的,出门在外不能听到什麽就信什麽,防人之心不可无。” 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个称呼苏景殊想说很久了,小狼小狼,好像下一秒就要去收复库洛牌,“展护卫,我不小了,可不可以不喊小郎?” 展昭想了想,很爽快的改口道,“四郎?” 他知道苏家有四个孩子,只是长子幼年夭亡,如今只有家中苏轼苏辙苏景殊三兄弟,因此喊他四郎也没错。 苏景殊:…… 得,这次不收库洛牌,改成大胖橘了。 “展护卫,你直接喊我景殊就行。” “行,景殊。”展昭换了个姿势,凑近一点小声问道,“小景殊,我好奇很久了,为什麽你哥哥叫苏轼苏辙而你叫苏景殊呢?” 苏景殊眨眨眼睛,“我二哥三哥的名字都是後来改的,他们俩以前一个叫和仲一个叫同叔,我大哥叫景先,我的名字跟着大哥走。” 排字辈从来都是跟着老大排,大哥叫景先他叫景殊,家里名字不合群的是苏车把子和苏车轱辘印子不是他。 嗯,就是这样。
第11章 * 公孙策带着洗干净的锅找过来的时候,苏景殊正在和展昭分析他们兄弟三个的名字谁不合群,并且成功以一己之力孤立了两个哥哥。 展昭笑的不行,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觉得苏家小郎比江湖儿女还要不拘小节。 苏景殊一本正经的说道,“公孙先生,展护卫刚才问为什麽我哥叫苏轼苏辙我叫苏景殊,我在解释我们兄弟几个名字的由来。” 不等公孙策开口,他就叭叭叭把刚才和展昭说过的又说了一遍,“所以公孙先生,您也觉得是我哥哥们的名字不合群对不对?” 公孙先生:…… 不懂你们年轻人成天都在想什麽。 “国子监过两天便要考试,景哥儿准备的怎麽样了?” 提到这事,展昭也紧张了起来,“听说国子监的考试非常严格,策谒诗赋皆不可轻忽,景哥儿有把握考上吗?” 苏家都是读书人,他知道这小郎君要考国子监的时候特意和包大人还有公孙先生打听过,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原来在国子监上学竟然那麽辛苦。 从四书五经到经史子集,只有他没听过的没有学子不学的。 那些靠恩荫进学的还好,学的好不好都有家里给兜底。 隔壁苏家的男丁都没有官身,他们景哥儿要考的还是国子监管辖下的太学,要是太紧张一不小心考差了岂不是连能给他兜底的都没有? 苏景殊感动的眼泪汪汪,“这话就该让我爹来听,他根本不在乎我有没有学上。” 展昭很清楚苏家人平时是怎麽相处的,努力把胳膊解救出来然後退到旁边: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 “亲爹靠不住,只能靠自己。”苏景殊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自己考就自己考吧,好歹太学生每个月有一千多文钱呢。” 不是学生交钱,是学校给学生发钱。 各州县的学校都会给学生发钱贴补生活,汴京太学发的尤其多。 只要有本事考上官学,官府就绝不允许有学生因为家贫而读不起书,和後世的义务教育有异曲同工之妙。 公孙策笑着摇摇头,都惦记上太学发的补贴了,可见是已有十成的把握,“厨房已经做好晚饭,景哥儿可要一起来?” 苏景殊大惊失色,“不用不用,先生您快去吃饭,我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人已经带着锅逃之夭夭。 不是他对开封府的厨房有意见,好吧,他就是对开封府的厨房有意见。 开封府不光要断案,还要管治安、赈灾、教育等各方事宜,三院六曹各有职能,大部分官差都忙的脚不沾地。 他们平时嘴馋可以去外面买,府衙的饭菜能吃就行,味道不重要。 厨子没有压力也没有动力,公厨的饭菜怎麽可能会好吃? 公孙先生叹气,“看来咱们府衙的饭是真的不得人心。” 展昭深有同感,“苏小郎每次过来都带着家里做的小食,现在府里的官差看见他比看见包大人都亲,天天追着问他们什麽时候在汴京开食肆。” 不开食肆的话悄悄把手艺传授开封府的厨子也行,他们不挑。 可惜这事儿只能想想,厨子的手艺大多只传给自家人,开过食肆的人家更注重保密,他们要是上去就管人家要家传的手艺,人家只会以为开封府仗势欺人抢东西。 公孙策也遗憾不已,又是期待程夫人开食肆的一天呢。 指望好友苏明允?不如指望景哥儿多来开封府跑几趟。 苏景殊一溜烟儿跑回家,和家里人打声招呼说他回来了,然後在去厨房送锅的时候顺便把晚饭解决掉。 苏轼跟着溜达过来,看着无忧无虑的傻弟弟感慨万分,“景哥儿,再过几日就是省试了。” “哥,过几天也是我去考国子监的日子。”苏景殊咽下口中饭菜,不用想都知道他哥要说的肯定不是考试,“说吧,那几天想吃什麽?” 苏轼毫不客气的在旁边坐下,“听说京城贡院的条件非常简陋,大冷天哥哥想吃点热乎的不过分吧?” 苏景殊喝光最後一口汤,点头回道,“不过分。” 苏轼继续,“会试一考三场,连考九日,哥哥每天都想吃点热乎的也不过分吧?” 苏景殊继续点头,“也不过分。” 苏轼再接再厉还想再提点要求,跟在後面的苏辙已经忍无可忍,“二哥,我们是去考试,不是去春游。” 马上就是春闱,苏景殊这会儿难得的有耐心,“没事没事,有什麽要求尽管说。” 苏辙额角青筋直冒,“景哥儿,你就惯着他!” 苏轼朝幼弟挤眉弄眼,俩人心照不宣的比划了两下,然後连拖带拽把他们家小古板带出厨房,“不惯着不惯着,考试的时候啃干饼子总行了吧。” 苏辙:…… 啃干饼子是不可能的,就算苏轼不提要求,家里也不会在吃食上短了他们。 考试时贡院只提供热水,其他食物以及餐具都要考生自备。 陈世美的案子刚过,全天下的读书人都盯着今年的省试,生怕再出个陈世美那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来玷污他们的名声。 这场考试的严苛比以往更甚,考生能带进去的东西也要经过层层检验,据说就算带的是干饼子,也要把干饼子撕成饼块块来确定里面没有夹带小抄。 要吃热乎的,还要能通过检查,很简单,泡面能完美的符合所有要求。 他们之前解试的时候已经验证过方便面是名副其实的方便,这次考试就是时间长了点,但是和其他热水泡饼子吃的考生相比,能连着九天有泡面吃已经很不错了。 苏轼:!!! 不—— 苏辙:…… 他也不太想连吃九天泡面来着。 苏景殊被吃货哥哥缠的没办法,灵光一闪想出个好主意,“哥你别急,我看看能不能弄个简易自热包,再准备些羊肉、兔肉和蔬菜,到时候让你配着热水吃锅子。” 苏轼不知道什麽叫简易自热包,但是顾名思义,应该是个简陋的能够自己发热的包。 贡院里吃羊肉锅子啊…… 大苏眼神飘忽,已经能想到到时候会惹来多少骂声。 不过想想他们哥儿俩在眉州老家考试时凭泡面拉过的仇恨,只是换个地方拉仇恨而已,和好吃的相比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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